子。屋内笔墨纸砚均有位置,各种书籍码放的井井有条。独孤朔在其中翻找了半晌,均是些日常来往的文书,并无特别之处。
临出门之时,独孤朔忽见墙壁之上突兀地挂着一幅画,似曾在哪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那旗子如何到了胡衙内的院中?”独孤朔突然问道。
那人听了,想了想说道:“我听那管家说好像是有一条从神都来了一份书信,信中画的就是这面旗子,衙内命我等找了许久,便在此处找到了,那天夜里,管家领着我等将那暗卫劫掠回去,关在水牢之内严刑拷打,却未料那人嘴硬到死也不说半个字,最后没有法子只得被打死了,自那以后,胡衙内便将旗子带了回去,挂在院墙之上。”
“哦,以你的意思,这旗子却是胡衙内来了之后才从这里取走的吗?”独孤朔又问道。
“正是,此地偏远,交通多有不便,自从衙内到了朗州,便是所有的接应都设在府宅,这院子更就无人来了!”独孤朔听了,会心一笑,暗暗点头。
“你先去将那胡宅烧了,切记要留下旗子,做完这些,你自逃命去吧!”独孤朔说着,挥手让那人离去。
那人听了,自是得了生路,高兴起来,想着独孤朔与何欢连连道谢,欢喜地去了。
待那人走后不久,独孤朔安顿了何欢,也跟着去了。
那人担心独孤朔反悔,边走边查。在确信独孤朔并未跟来之后,一路奔到胡衙内府宅,四处翻腾着收拾了一应金银细软,果真将旗子插好后一把火烧了胡宅,之后便往梧州方向去了。
起先独孤朔猜这人会去梧州报信,跟了半路,这人却转头欲往北去,独孤朔担心林风晚与何欢等人的安危,遂跟在其后纠结了半晌,才起了杀心。
当时,独孤朔闭眼远远发了一箭,想着看看天意,未料这一箭正中了脖颈,那人扑腾着从马上翻滚下来,倒地死了。
独孤朔守在一旁难过了许久,才将其掩埋了。
何欢左右辗转难寐,鸡叫四遍之时,独孤朔迈着沉重的步子来了。
许是担心扰了何欢梦境,独孤朔并未点灯,只呆呆地坐了半宿。
何欢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搭话,便端地坐起身来问道:“如何不睡下歇息,竟这样坐着了?”
独孤朔未料的何欢起身,略略惊吓了,缓了片刻才道:“心里焦躁,不得安寝,不如坐着踏实!”
何欢细细嗅着,似闻到了血腥味,便斥责怨恨地说道:“以前我只闻听别人都说内卫都是心狠手辣之人,歹毒非常,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一般!”
独孤朔不明白何欢之意,遂苦笑道:“何姑娘此言何意?若不是在怨恨把你一个人留在此处?”
何欢缓缓下的床来,点起火烛,指着独孤朔的衣衫说道:“你适才出去,是不是将那人杀了?”
独孤朔看着何欢板着的脸,暗暗苦笑道:“杀了,他要往神都通风报信,我担心你和林姑娘的安危,所以才···”
何欢听了“林姑娘”几个字,登时怒色满颜,遂讥笑道:“你既然答应了放他一条生路,便如何作了食言而肥之人,竟让人小看了,你堂堂内卫副统领,竟如此卑贱!”
独孤朔不知何欢从何而来的怒气,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想了半日才闷声道:“内卫便是如此!”待说了这句,他心间忽地一软,鼻子也跟着酸了。
何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脸上充满了怒气。
许久,独孤朔又道:“姑娘也不必高看我,我做不得浮屠,连圣人都做不成,只不过一个小人物罢了!”
说罢,起身便走,直到门口,又转身说道:“姑娘既已脱难,等天明自离去吧,在下便告辞了!”独孤朔说罢,将长刀收在鞘内,转身走了。
独孤朔走了几步,却发现何欢跟在后边,遂止住步子。
“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寄荷了,她人在哪儿?”何欢冷冷地问道。
“在府衙门前的医馆!”独孤朔回道。
何欢听了,抢身走出了院子,不管不顾独孤朔,径直拍马去了,独孤朔因是要去寻林风晚,也拨马跟在其后。
到医馆之时,却见医馆内人去屋空。独孤朔发疯似得里外翻找,他大声呼喊着林风晚的名字,像是暗夜中的野兽一般,嘶吼着震得半条街都在颤抖,吼着吼着,竟朝天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地倒了下去。
何欢见了,被吓得不知所措,竟跪在一旁哭了起来。
而此时,林风晚等人闻声赶来,见了躺着的独孤朔,便以为她死了,竟也哭着奔过来。
朗州微微天亮的府衙大街,两个妙龄女子,左右抱着一个汉子哭的梨花带雨,教人好不缠绵。
那仆委身过来,摸一摸独孤朔的脉象,对着哀哭的两人言道:“独孤朔大人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请两位止了哀伤吧!”遂扶着独孤朔往草庐之中去了。
寄荷见了自家小姐无碍,奔身过去,与何欢拥在一处,只又哭了半晌。
仆从从怀中取出银针,在独孤朔的几处穴位刺了几下,独孤朔便吐出一口黑血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清醒过来,但见了眼前林风晚,一把紧紧抱在怀中。
恰巧何欢进门时见了,甩着衣袖嘟囔囔地返身去了。
寄荷见了,忙劝解一番。罢了,又将林风晚所言他们一路逃亡之事相告,何欢虽还在生气,却心中稍稍宽慰了些,但依旧不愿低头认错。
至午时,温叙言差人来报,去往梧州的府衙差役、胡家奴仆,尽数被擒,但神都并未来人,请独孤朔及早回去处置。
独孤朔欲同来人一起返回梧州,遂与何欢主仆辞别。
独孤朔向两人说道:“眼下何姑娘既已得救,我等尚有要事,便就此告辞!”说着揖手分别。
何欢背对着独孤朔,不说话,也不看向独孤朔,只双手拨弄着头发
寄荷见了,拉转何欢身子,何欢又赌气一般转了过去,寄荷只好跪下言道:“独孤公子与林姑娘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不忘,我家小姐感念公子之情,不忍离别,我替我家小姐说了,请受我一拜!”
林风晚见了,言道:“寄荷姑娘伤势尚未有痊愈,万不可行此大礼!”说着急急将寄荷搀扶起来。
何欢依旧不肯看独孤朔一眼,只摸着扑簌簌的眼泪。
林风向着何欢说道:“姑娘不必执拗,朔哥一片冰心,我最是知晓。我听寄荷姑娘说何大人仙逝了,还请姑娘节哀,我等待罪之身,不能吊唁,万请海涵。待此间事了,我们江湖再见,就此别过!”
说罢,众人拨马去了,何欢看着远去的众人,只扑簌簌地落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