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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朔看了一眼,那仆从灰溜溜地跑开了,才道:“裴兄切莫说笑,此宅院乃是家父故友遗赠,本是交与先父打理,后来家父被冤入狱,得释之后回归故土,因而雇了几人看管,后院还有个小阁院租居,以抵雇资,我平素喜欢清净,故而住的远些,前些日子我那宅子被内卫所毁,当下并无居所,只得潜入此处,又恐被内卫跟踪,故而兜了圈子!”
裴策听了,先是一阵羡慕,又是一阵嫉妒,继而才听出独孤朔言外之意,忙道:“你说你长安街的宅子是被内卫所毁?那晏清芳所言便是属实了!”
独孤朔问道:“晏清芳可曾与你说过我被内卫追杀之事?”
裴策说道:“说过,还命我暗中调查是哪一处的人,我曾暗中追摸过,却并无痕迹,当时你不在司里,我便与徐胃说过,要他也留意些,说不定便能找到是谁牵连到营州之事!”
独孤朔听了,点头示意,言道:“裴兄请到内屋说话!”说话间,两个姑子便委身引路,只到了内堂。
屋内生着火盆,暖烘烘的。
待坐定了,姑子奉了茶,独孤朔挥手时两人便退出去。
此番用度,好不让裴策一番歆羡。
独孤朔呷了一口茶才道:“今日请裴兄过来,便是有几件事要与裴兄商量!”
裴策还在上下打量着屋内一切布置,硬是被独孤朔打断了,裴策便道:“说甚商量,尽管说便是,我近来旬月被父亲困在家中祠堂出不得门,他又擅自在武大人那儿告了假,害的我苦闷了些许日子,今日若非见了你,心里好不安生了!”
独孤朔道:“那便好!那便好!”
独孤朔又道:“今日辰对,关统领所言案牍库之事,你如何看?”
裴策为料知独孤朔此问,摇了摇头道:“左右不过是一个受门荫的六品武官,何至于劳师动众,死便死了,也不耽搁你我的月奉资课,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却是老天有眼,哈哈!”
“若这人是我所杀该当如何?”独孤朔忽地冷笑一声说道。
“独孤兄可不敢说笑,杀叶真事小,烧案牍库事大…”裴策突然停下手中杯盏,不可置信地看着独孤朔说道:“你说莫不是真的,可不敢吓我…啊啊啊,当真是你,我说辰对徐胃看你的眼神何以诡异,原是如此!”
裴策说着,用手指着独孤朔道:“火烧案牍库可是灭九族的死罪,你胆敢如此呀!”说话间似乎透着一股无奈的狠劲。
“我本无意杀叶真,只想寻了天枢布防图便走,熟知那叶真竟想拿我去邀功,不得已我只能痛下杀手…”独孤朔说着,也是露出一脸的无奈。
“你呀你,是不是还让徐胃撞见了…”
独孤朔点头应允,裴策又道:“他定是擅离职守,偷着饮酒去了吧!”
独孤朔又点头。
“罢了,你感觉拾掇了跑吧,我想办法尽量拖延些时日,这案子最后一定会交到狄仁杰手中,依他探案的神威,不出几日,徐胃便能将一切抖落个干净!”
“所以我才找你来…”
裴策忽地起身,指着独孤朔骂道:“那一次不是出了事你才同我商量,你早盘算之时何不与我商量,啊!”
独孤朔被问的无言以对,遂忙添了茶,要裴策消消气,见裴策不为所动,便将案牍库密室内绢帛之事提究出来,卖个关子与他,裴策却也是好奇的,非要问个清楚。
独孤朔便将奏记之上所载与裴策说了,裴策听罢问道:“你如何知晓慕晓风之人?”
独孤朔道:“乃是我师兄天河之母!”
“什么,你还有个师兄,他在何处经营?你师父为何人?”裴策惊奇地问道。
“此一言,绝非万死不可泄密,我与天河皆为晏清芳的弟子…”
“什么?”裴策忽然惊得立身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独孤,又小声说道:“你说晏,晏统领是你师父,竟有此事,你竟瞒着我等兄弟数年!”
“裴兄宽恕,我与天河在晏清芳前发过誓,不到万死之时,绝不能说出这个秘密,但眼下我身受内卫与春秋道两拨人马追杀,恐凶多吉少,而且我在奏记上发现当年覆灭春秋道的,正是晏清芳,我不知道大统领与春秋道有何牵连…”
“什么?覆灭春秋道是大统领所为…”
看着眼前一惊一乍的裴策,独孤朔无奈地双手捂住眼睑说道:“我说裴兄,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裴策听了,忙道:“好好好,你就细细说来,将我被圈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听听!”
独孤朔见裴策安静了些,便将他如何受内卫追杀,如何被萧楚枫所救,如何被春秋道人围攻逼迫,如何盗取案牍库等事一一说了,裴策才略略明了些。
“当下只有一事,便是要尽快找到天河,从而找到拾月,让他带我去春秋道,让他们放了晚儿,我带了晚儿便走!”
“你带着林风晚走,那我表妹怎么办?”裴策问道。
“我带晚儿走,干你表妹何事?”
“独孤朔,话不能这么说,自打你上次在教坊司救了她之后,他日日都要与我问询你的消息,但有一日听了你的不好,便是茶饭不思,愁眉不展,你却推作不干她的事,你让我如何交代与她!”
“裴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说笑,我心中焦急如焚,如今晚儿被春秋道抓了,天河师兄不知所踪,我一时竟也没了法子…哎!”
“独孤兄一向心性沉稳,如何遇到儿女之事便自乱阵脚了,你适才所言,天河找到了晏清芳,你说倘使你是天河,你去何处见晏清芳最为稳妥,而且一去便能见到!”裴策笑盈盈地说道。
独孤朔听了,恍然大悟,拍着大腿便奔身去了。
裴策只在庄苑内看了看,才去往教坊司取了那绢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