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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陇右风来(2/2)

朔一时不知是喜是悲,往后退了两步,怔怔地盯着柳凌微看了又看,半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凌微也不说话,也只静静看着独孤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继而顺着脸颊扑簌簌地落了。

    片刻,独孤朔听见后边的喊声,急急擦了一把眼泪忙道:“你快走,从这里翻墙出去,外面没有内卫的人,出了秦州城往神都去,去洛阳街市找蔡阿婆,在那里等我!”说着,一把将柳凌微拉起来,搭了人梯送将出去。

    转身回来时,他眯着眼,长吸一口气,笑道:“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顿了片刻,他上前去摸了一把老者的脉搏,已经没了气息,略作拾掇,才往内院走去。

    那后来的两人见独孤朔提刀回来了,问道:“追到郭林遗了吗?”独孤朔暗抹一把泪痕,答道:“我杀了,就在后门口!”

    “大人,临行前大统领有交代,要活的,死了该如何交差呀!”

    “先别管了,这贼边军厉害的紧,大人快来助我等!”旁的一个已然招架不住,喘着粗气吆喝一声。独孤朔听了,猛地一抬头,大叫一声“不好”,急从腰间拔出连弩,发一支响箭,伴着焰火燃尽,四下的内卫飞檐走壁而来。独孤朔急道:“两位兄弟先行应对,裴策大人以一敌三,恐有危险,我去助他一助,其他几位兄弟转眼便到!”

    那两人听了裴策有难,齐齐应答一声,独孤朔话音未落,已然跃身去了。

    屋内仅有一盏烛火亮着,地上倒着一人,胸口中了一刀,再看裴策,被逼退至案桌上,左右双手死死握着刀柄,那两人满脸血迹,双刀压着裴策动弹不得。

    “裴大人····”独孤朔连着喊了两声,没有听见回音,忽地角落传来几声粗喘的气息声,独孤朔大致判断了方位,跃身跳将下去,远远看见两个大汉压着裴策,凌空拔弩连发两箭,那两壮汉拼命压着裴策的刀,一时不敢贸然腾身,被弩箭射中左右后肩了,才急急扯刀回顾。因是昏暗,又怕伤及裴策,独孤朔不敢全力使箭,只伤了二人皮毛。

    “你怎么才来呀,他奶奶的,我险些折在这儿了!”那二人各中一箭,晃开身去,裴策一时周身劲力消退,瘫软下来,颤巍巍地地说道。

    “哈哈,裴大人,我又救你一命!”独孤朔笑着说了一声,举刀旋身迫上去。

    “不要管这个了,先解决了这个姓裴的再说!”那两人侧转身子,相互折去箭枝,齐齐施剑攻向裴策,裴策见状,急忙翻身滚过案桌,反身一脚踏去,将案桌踢向两人,二人举剑自上而下砍去,桌子登时粉碎,正是这一缓,独孤朔飞身而来,与两人战在一处。那两人有些许套招,一个左刺,一个右扫,一个横穿,一个劈砍,约莫七八招,独孤朔便觉明剑路,好在与外面那四人不同,这两人的功法招式不是边军的路子,更像是江湖中人。

    独孤朔遂道:“裴兄,这几人该不是边军的路子,后院有四个边军汉子,武功着实厉害,司里的几个兄弟险些招呼不住!”

    “也是琅琊王的余孽?”

    “不知,使的是边军的御敌打法,我一个人斗将不过,被两个弟兄好一番嘲讽!”

    “莫慌,当真遇着边军,也够他们喝一壶的,等出去了再笑回去!”

    “裴兄且先休息,等我料理了这两位再说!”

    “好好···”裴策笑着说着,连连咳嗽了几声,翻身靠在临角的柱子上。

    独孤朔已然摸清了两人剑法照门,遂想卖个破绽,等两人拔剑来攻时,假意举刀格挡,闪身退步,左手暗中摸出弓弩,搭弓连发两箭,那两人慌乱撤身回护,独孤朔伺机举刀直扑一人而去,另一人见了,举剑策应上来,独孤朔便朝那人又连发两箭,逼着那人只得翻身闪躲,一时之间,独孤朔将两人分了开来,另一个见独孤朔攻上来,观望了一眼,些是心有忧虑,或是身法本来弱一些,心间胆怯了,连连退身,独孤朔看准了快步抢上,环身一绕,刀随身走,将那人左右上下连着五六处攻破,鲜血霎时渗了出来,另一个看了,叫一声“大哥”,随即跃身朝着独孤朔劈砍下来,独孤朔侧身躲闪,那另一人又横扫过来,独孤朔连退两步躲开,左手搭箭连发两支,那另一人连连翻身躲开,却不料那箭直奔了后面的人去,那兄长一时躲闪不及,一箭中了脖颈,一箭中了右臂,登时捂住脖子倒了下去。

    另一人才立定身,却见兄长倒下,忙窜过去,想抱起身来看,却被裴策飞身一刀从胸前划过,倒在地上抽搐几下,登时没了气息。

    眼下解决了两人,独孤朔挽刀起来,搭在左臂上一抽,刀上的血迹便被擦了干净。

    “怪不得大统领一直说独孤兄最为善斗,今日一见,确实如此,我被这三人追杀半晌,豁出去挨了两刀才得以伤了一个,却被这两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也未曾想着分开来逐个击破,看来日后还的多想独孤兄请教才好!”裴策也擦了擦刀,笑着说道。

    “裴兄见笑了,倍则分之罢了,你伤不碍事吧?”独孤朔走向裴策,边问道。

    “穿了软甲,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哦,对了,郭林遗呢?”裴策说着,忽然问道。

    “死了,眼见他们走脱了,情急之下放了一箭,未料那匹夫福薄,竟当场气绝身亡了!”独孤朔轻巧地说着。

    “唉,如是说来,回去不好交代了!罢了罢了,此番折子该是由你着手,至于如何说辞,你自己要掂量着看,只怕死了郭林遗,少不得大统领的一番训骂。”裴策说着,被独孤朔搀扶着往后院走去。

    才进院门,便听得刀剑之声。“独孤大人先去,我随后就来!”裴策说着,推了一把独孤朔,独孤朔坏脸一笑,拔刀快步而去。

    但见一个内卫躺在地上,鲜血自勃颈处涌出,已经没了气息,四个边军汉子对着三个内卫,正酣战一处。

    四人眼见独孤朔来了,急道:“大人,这汉子厉害了,伤了咱们一个弟兄,我们五打四未必有胜算,你快想想办法!”

    独孤朔本想用刚才击败屋内二人的办法,转念一想,边军自佩盾甲,弩箭射不穿,又见那四名汉子膀大腰圆,不着甲胄,而且手中遁甲远远小于边军作战,遂微微一笑,计从心生,忙大声问道:“诸位兄弟弩箭可有尚余?”

    “不曾使用,十三支均在!”

    “好,你们听我口令,将弩箭取在手中,我要你们退就退,进则进!”

    那四人齐齐喊一声“好!”随即独孤朔跃入人群之中,先是连砍数刀,被边军遁甲一一格挡,随即用肩膀撞了几下,也被边军挡住,随即边军举刀刺来,独孤朔连喊道:“退”众人忙跟随独孤朔滚地翻身退去,那四人连追上来,独孤朔又喊一声“放”,数支弩箭应声急出。原是四人连身翻滚过来,并未起身,半跪在地上,四名边军汉子举盾攻上来时,因盾牌较小,护不住周身,数支弩箭正中了壮汉的腿,一时翻倒在地,独孤朔又喊“进”,四人起身一同攻去,刀箭齐用,将边军砍倒在地,但并未伤他们性命。

    “哈哈哈”裴策忽然笑道:“独孤大人果真好计谋,明知硬拼斗将不过,却是利用他们身形高大、盾牌短小的不足,将他们的优势变成了劣势,将你们的不足变成了优势,裴某佩服,佩服!”

    “裴大人不必奉承,眼下折了一个弟兄,回去怕是更没法交差了!少不得要挨晏统领训骂!”独孤朔说着,面露难色。

    “哦,我以为内卫中就数你不惧怕大统领,想不到你也怕的!哈哈啊哈哈!”裴策笑着,举刀便要砍杀四名边军,却被独孤朔挡下,裴策盯着独孤朔满脸疑惑地看着,好似反问独孤朔为何不让他杀了四名边军为同僚报仇一般。

    独孤朔笑道:“裴兄不必杀他们了,他们本是戍边将士,只不过受人蛊惑被人利用罢了,今日裴兄若杀了他们,来日少不得他们会说陛下昏庸,纵容内卫滥杀无辜,陛下素以仁孝治天下,放他们回去,不仅他们会感恩陛下仁慈,更甚者也会将陛下圣明传到边关,岂不是更好!”

    裴策听了,望向独孤朔,颜色稍喜,点头笑道:“说的也是,日后若再有人说内卫只是些莽夫有勇无谋,裴某第一个反对,以独孤兄之作为,颇有荀彧之风采,以德报怨,还为陛下保全了仁慈圣德之名,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呀!”,众人听罢,也跟着附和了几句,当下放众人散去。

    待到了后门处,果见郭林遗尸身。裴策将门外秦州的暗卫唤了进来,派往秦州城里寻车马去了。

    众人在院中各处翻找了几遍,将一应文书、信笺、札记等书籍物品拾掇着封存起来,装在马车上,连夜往神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