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根卢嘉瑞练武的木棍拿来,交给窦横一头挑。窦横也不多说,将信封揣怀兜里,对卢嘉瑞一个抱拳深揖,挑起包袱,径自别去了。
这时已经是政和七年初秋,距窦横大哥窦棋被害已一年多了。卢嘉瑞所不知道的是,窦横依然怀着一颗强烈的报仇雪恨之心,奔赴堂邑县城而去。
送走窦横,卢嘉瑞吩咐看到的逢志不准声张,他也怕钟明荷知道要数落他,瞒住一日算一日。翌日,那边窦记炊饼铺主管卢玉来禀报说铺子里不见了窦横,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卢嘉瑞也只轻描淡写地说不见了就不见了,许是他自己出去游荡一阵,由得他去好了。
但不过三日,钟明荷便知道窦横去了堂邑。卢嘉瑞晚夕到她房中来时,她便追问卢嘉瑞道:
“相公怎么放小叔子出去,还让他去堂邑?”
“我也不想让他走,但他这么大的人,又在外边浪荡惯了,饼铺里边的营生,拢不住他,我拦也拦不住。”卢嘉瑞一怔,但既然她知道了,也只好直说了。
“但他去堂邑你也同意?你知道他的心思,到时他在那边鲁莽,出了事,妾便跟你没完!”钟明荷极聪明,一句话提到点子上,说罢眼眶就开始发红。
“娘子你放心,没事的。你知道,我跟堂邑县令封老爷相熟,窦横要我向封老爷举荐他充个捕快,他喜欢干这差事。他想一边当差,一边暗中查访当年窦老爷的事情。他保证过要做什么,先来跟我商议的。”卢嘉瑞说道。
“他这话相公也信?就凭小叔子这样的性情,他还会回来跟相公商议?”明荷一边说一边盯着卢嘉瑞,“相公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钟明荷这一问还真把卢嘉瑞问住了。他原先没有想得那么多,窦横说的,他就信了。他还是习惯于说话算数,想窦横也是刚直的男子汉,不至于那么多弯弯曲曲肠子,说话也应该算数的。
“小叔子不喜欢在饼铺做事,那太安静,相公可以安排个别的差事给他做嘛,如何就放他走了呢?”见卢嘉瑞不说话,钟明荷又追问道。
“我这里开的都是店铺,干的都是当伙计的活儿,哪还有什么多动静的活儿?”卢嘉瑞说道。
“依妾看,相公不是时常要派人出去跑江湖贩运货物的么?小叔子这个人就适合干这种押运护送的差事,你去别处还找不来这么合适的人呢!”钟明荷说道。
“嗯,娘子说的倒是,我一时间都没想那么多,就想让他安定下来,谁知他执意要走。想也拦他不住,只好办了个行囊给他去了。下次他再回来时,就依娘子说的办。”卢嘉瑞说道,“不过,男儿志在四方,他如今无牵无挂的,你我怎么想也困不住他的。譬如说,他就说不是去堂邑,只要他离开聊城,然后他要去哪里你我也管不了。堂邑还好,离聊城近,我与封老爷也相熟,缓急可以照应些。”
“唉,既然他已去了,其实妾也不好管他的,只是担心他出事,害得妾心下难安。”钟明荷最后也只好太息一阵,在眼眶转了一卷的眼泪终于没流下来。
卢嘉瑞又继续安慰一番,钟明荷总算慢慢的平静下来,释放下心怀。
这日,卢嘉瑞在芳菲苑练完功,刚要开始演练剑术,邱福来了。
“邱福,有什么事情吗?”卢嘉瑞收功后,瞥见邱福站在不远处盯着看,知道他一定有事情,便顺口问道。
“关迪琛前些时候娶媳妇了,按惯例这主管成婚,府里就给安排一套连排三间套房给居住,小可特来问老爷是否照例安排?”邱福说道。
“那就按惯例派房给他就好了,何必特地来禀报?”卢嘉瑞说道,顿一顿,又问,“他娶的谁家闺女?关掌柜是我家一个大铺子的主管,还有店铺盈利分成呢!”
“娶的哪里人,小可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他合婚成亲了。小可就按老爷吩咐依例派房给他居住就是了。”邱福说道,停一停,又说道,“听说严胜宝也快要娶亲了,照这样下去,各位主管陆陆续续的娶亲,府里的房子怕就要不够分派了。”
“邱福,你是我家管家,很多事情都得清楚。这些主管娶亲了,除了分派房子,还需了解一下这些女子都什么人,力气如何,人品怎样,适合做什么。他们成婚后,将这些妇女招进府里来,安排杂役给她们做,让他们不但能住在府里,也能有一份工钱补贴家用,同时让男子汉安心做事。反正府里也是要找人手做事的,安排这些妇女做事,一举两得。”卢嘉瑞说道,想一想,又说道,“至于房子不够,我自会想办法的。”
“老爷说的是,小可往后注意些,按老爷交代办理。”邱福答道。
“还有,这些主管娶亲合婚的,就算我不能去贺喜,也不管他们请不请喜酒,都得以我名义送去一份贺礼,这个不要漏了。他们那些迎来送往的礼节,你不但自己要去帮忙操办,需要时让莫先生、文叔也帮忙些,显得咱们一个府里的人多帮衬。你是府里的管家,方方面面多想一点,多照应一些。”卢嘉瑞又叮嘱道。
“是,老爷!”邱福应道。
“你先出去吧,你找柴荣和卢嘉恭去,让他们今日放工后到我这里来一下。”卢嘉瑞又说道。
“是,老爷!”邱福应喏后就出去了。(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