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的岐王,怎么转眼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了?
他不敢多问,只能拍着胸膛保证,往下的战斗绝对不会再出岔子。
李茂贞心情有些低沉,刘知俊走后,他就在一直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崔克礼弄到手,得到对方的效忠和真心辅佐。
次日,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被幻音坊修士传到李茂贞耳中。
“朱温杀刘新武自立,收拢旧部再度占据汴州?!附近州县归附者甚众?!”李茂贞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下子就从案桌后跳了出来,一把从修士手里抓过军报细看。
迅浏览一遍,李茂贞满面涨红:“混账!朱温这杀才,竟然还敢出来兴风作浪,简直是找死!”
他面如青石,抓着快被捏碎的消息来回踱步半响,很快下定决心:既然亳、颍战事大局已定,不如回汴州先解决了朱温,中原腹背万万不容有失!
李茂贞决定不耽搁,立马启程。
“禀岐王,安王使者求见。”
“安王使者?让他进来!”
李茂贞耐住性子,回到主座后座下,等到使者进门,便盯着他问:“安王有什么事?”
“安王说,朱温之事,他自会处理,不必岐王费心,岐王只管对付杨行密即可。”使者边说边掏出一封书信奉上。
“安王去解决朱温?他拿什么去解决?!”李茂贞冷哼一声脱口而出。
朱温是货真价实的天下枭雄,可宋州的安王却是个假的!
一个晋阳小药商,拿什么去跟一代枭雄斗?还真以为假扮了几天安王,耳闻目睹了一些军机大政,就有能力去跟朱温较量了?
那才是真的找死!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朱温必须自己去解决,也只有自己能解决!
李茂贞意志坚定,连所谓安王书信都没看,就对来使说:“你回禀安王,朱温狡诈阴险,这回能够趁乱而起,必然有所依仗。本王决定亲自去处理,让他坐镇宋州即可,此事不必多言!”
来使见李茂贞要赶人了,却并不慌乱,镇定的说道:“安王说,如果岐王不愿,还请务必看过书信再作定夺。”
李茂贞眼帘耷拉下来,盖住了半个锋锐清明的眼眸。
看什么书信,要看什么书信,你个假安王,你个小药商
李茂贞拿起书信展开,快却不失认真的一字字看过去。
在此过程中,他眼神数变,脸色也很精彩,时而惊奇,时而意外,时而认同,最后眸底竟然掠过浓浓的恐惧之色。等他掩上书信,不由得闭目陷入沉思。
李晔的信很简单。
亳州南部、颍州全境、宿州两城附近的吴军虽然被翻了出来,大军也有斩获,但毕竟还未歼灭对方主力,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不容主帅分心,更不能离开。
在这个内容下面,李晔转达了崔克礼的话:
“贼军虽然行踪稍露,但大军能否分地分段合围成功,仍在两可之间。
“某闻名将出征,未虑胜先虑败,杨行密既然敢下令麾下兵马离开宿州,分散在数百里之地出战,就不会不留下退路。淮泗河流纵横,一旦吴军觉得形势已经危急,不可再原地恋战,便极有可能果断撤出,且走脱的可能性很大。
“其次,淮水上游连接颍州、豫州,顺豫州境内汝水而上,可达中原腹地、我军背心以杨行密表现出的将才来看,他以劣势兵力出战,孤掷一注的可能性不大,眼下情况很可能已经在他预料之中。
“如果他还有数万兵马并未出动,就能派之逆流而上——就算没有,撤出亳、颍的吴军,在进入淮河摆脱我军追击后,也能从淮河深入中原,袭扰我军腹背和粮道,甚至是迂回袭击宋州”
“于杨行密而言,面对我军兵力优势与兵家战将,宿州固不可守,唯一扭转局势的法子,就是扩大战场,不停袭扰我们军力薄弱之处,牵制我军兵力,反馈正面战场一旦让他拖到寒冬时节,他便赢了
“当此之际,岐王必须坐镇南路,不可轻离,以免贻误战机”
良久,李茂贞睁开双眼。
他稍作沉吟,对等在堂中的使者道:“回告安王,本王同意他的意见。不过本王只能给他十日,如果十日之内,安王不能平息朱温之乱,本王将会亲自返回。”
“下官这就回禀殿下,告辞。”来使行礼退出。
看着使者离开的背影,李茂贞又陷入沉思。
说什么亲自返回,其实他很清楚,如果局势真的展到那一步,此战就算是败了。
杨行密没解决,后方却乱了,这仗还怎么打?
只能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