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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朕,包藏祸心(2/2)

有犯边的能力。”

    这是和谈的底线,不再拥有犯边的能力,是在贺章出发前,就已经定调的。

    这里面包含了政治、军事、经济、刑名等方方面面。

    政治方面,任何鞑靼人未曾及冠的台吉,必须到大明的四夷馆就学,所有的鞑靼王、可汗、济农、万户的任命,都得得到皇帝的册封。

    军事方面,要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所有适合作战的马匹都要在军马场养殖,供给大明使用,武备管理等同大明,不得私自藏甲胄、强弩等物。在宣府等地,设立鞑军,集中训练。

    翻译翻译,就是对鞑靼人去军事化。

    经济方面则是推行大明钱法,以及划分牧区,不得私斗火并等,并且设立巡按制来约束鞑靼的内斗等等。

    这些都是大明提出的条件。

    当然,大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也给出了自己的义务。

    在鞑靼人被入侵之时,大明将会保护鞑靼百姓不受他人危害;

    鞑靼会设立郡县,对鞑靼部进行鞑靼诸部进行管理;

    大明将专设一名监察御史专管鞑靼和兀良哈部;

    大明会派出历局官员对春耕秋收放牧进行教谕、设立府州县社学等等。

    大明的义务,概括为一句话,那就是大明将会对鞑靼人一视同仁。

    大明在和谈之中,并不打算把鞑靼人当成鹰犬或者当成牛马,而是准备把鞑靼人正式并入大明。

    这和乌格齐、脱脱不花、阿噶多尔济、满都鲁的判断完全不同。

    直到朱祁钰和胡濙商量海拉尔的时候,鞑靼人的可汗,还不知道大明给出了如此优厚的条件。

    胡濙对和谈的底线,一清二楚,和谈内容还是他对贺章耳提面命,他俯首说道:“陛下真的是至仁至善之君。”

    “朕哪里担得起一个至仁至善的名号,朕包藏祸心罢了。”

    朱祁钰立刻否认了胡濙的称赞,甚至直言不讳的说自己不是好人。

    他对至仁至善四个字一点都不喜欢,他更喜欢当亡国之君。

    什么时候开始,朱祁钰如此仁慈了?

    他前脚还在让夜不收烧荒,用钱法逼迫鞑靼王们朘剥鞑靼百姓,逼迫鞑靼百姓奔逃大明,十足的亡国暴君的模样,这后脚就开始用怀柔政策了?

    朱祁钰这么做,说好听点,叫王化,同文同种一家亲,说难听点,朱祁钰要消灭他们的文化,要消灭他们的信仰,要亡其族名。

    胡濙当然对陛下的目的,一清二楚。

    但是胡濙却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在王化鞑靼的过程中,大明也会吸收鞑靼的文化,吸收鞑靼人的习俗。

    最终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不是单纯的大明对鞑靼单向王化的过程。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胡濙稍微思虑了一番说道:“陛下,元和十年,白居易越职言事,被贬黜到了江州做司马,三年后,白居易升任忠州刺史,白居易闻敕,伏地痛哭,喜极而泣。”

    白居易的贬官和元和十年的一场刺杀有关,当朝宰相武元衡被人当街刺杀而死,朝野震动。

    朝中党争极为激烈,白居易被贬斥的结果,对白居易这种直谏臣子并不是坏事。

    留在京师,反而小命不保。

    就像于谦、李贤、王翱等人在正统年间,只能在地方巡按一样,朝堂上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

    “白居易为了表达喜悦之情,亲自做了一份胡麻饼,给万州刺史杨敬之,并且作诗一首,即为《寄胡饼与杨万州》。”胡濙说完就喝了一口茶,静静的看着陛下。

    他的劝谏就是读书人的那个弯弯绕绕的调调,什么话都不讲明白,至于陛下到底听出了什么,那是陛下的事儿了。

    胡濙是个非常典型的文臣,除了投献陛下之外。

    他很确信,陛下听懂了他的话里有话,看似是在说史,其实还是说的大明的王化之路。

    王化不是单方面的消灭,而是彼此之间融合。

    这是大明王化之路和罗马殖民之路,根本性的不同。

    白居易是唐代科举出身,可白居易并非寒门,胡麻饼,来自西域,白居易为何会做胡麻饼?

    而且还写诗,借着胡麻饼抒发自己升官的喜悦心情?

    白居易会做胡麻饼,并且写诗称赞,其实就是当时胡麻饼极为流行,这是文化融合的结果。

    唐朝的王化之路,是彼此影响的,大明的王化之路,必然也将彼此影响,即便是陛下把车轮以下的草原男丁都杀了,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所以,胡濙并不认为陛下在消灭鞑靼人,陛下能够完全消灭鞑靼人。

    因为一旦王化之路走通了,鞑靼本身就是大明的一部分,要彻底消灭鞑靼人,那就要先把自己给灭亡了。

    朱祁钰看着胡濙,礼部尚书果然很懂礼法。

    “你是对的,但是最后,那也是大明主导的融合,而不是胡元,他们做不到。”朱祁钰承认胡濙说得对,但是大明在这个过程中和结果,都是获利和主导的那一方。

    胡濙立刻点头说道:“那是自然,陛下英明。”

    “那海拉尔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的话,就让礼部拟诏了?”

    朱祁钰点头说道:“拟诏,入澄清坊吧,还有禁止莫罗和这些海拉尔接触。”

    胡濙一直说海拉尔入宫之事,朱祁钰一直以为要入泰安宫,但是住澄清坊,就没什么安全侧的问题了。

    胡濙的眼神流转,陛下对太后和稽王府并不是完全信任,任何给太后和稽王府加筹码的事儿,陛下都不会做。

    “稽王身边有个叫万贞儿的宫人,是山东诸城人,是孙太后的人。”胡濙往前凑了凑说道:“这万贞儿和稽王生母同岁,稽王对其极为迷恋。”

    万贞儿大稽王朱见深十七岁,胡濙说起此事,和近来陛下册封了稽王一事有关。

    陛下在贺章出使之前,册封了稽王世子朱见深,袭稽王爵位。

    这件事还是胡濙为陛下分忧解决掉的,但是胡濙突然发现了这个稽王对这个万贞儿过于痴恋了。

    胡濙既然为陛下分忧,稽王因此袭爵,胡濙就不会半途而废。

    胡濙的洗地,包售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