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要比一辈强,否则子子孙孙都是泥腿子那怎么能成,社会在进步啊,自己不跟上就会被淘汰。不过,也别太争强好胜,做人还是平常点好,争这个抢那个,争来争去赔了自己的性命不划算。他那早死的爹娘便是,为了厂子里发的几张什么狗屁家电票得罪了人,一场车祸同归于尽”
老汉说着说着,吐出一口鲜血,落在骆慈的肩上,虚着眼睛盯着骆慈的肩膀,“抱歉了,你这衣服怕是要不成了,回头让杨青那小子赔你一件吧”
骆慈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复又清明起来,“用不着他赔,有那钱,他还不如攒着,早点把那只胖大鹅换成羊呢。”
“哈哈哈,”老汉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笑道,“那小子为了那只鹅已经埋怨了我好久,告诉他,现在他可以离开村子了,想去哪就去哪,有多远可以走多远”
“他爹娘都死在了我的前头,我是悲苦了一阵子,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以后不必再为他爹娘操心了。怎么说也是守过边关的汉子,悲悲戚戚的不像话,两个孩子活着的时候还算孝顺,又生下了杨青,做人就该学会知足。”
“不过,这些年确实是苦了杨青这孩子。有一年春节,因为那年收成不大好,家里过年连点荤腥都没有,本来打算在集市卖点粮食给杨青买块腊肉,一整天都没有卖出去。那晚上天又冷,我拉着杨青走在街上,冷风呼呼地脖子里灌,看着别人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围着桌子坐在一起,我们家却只剩下一老一小,我心里苦得连叹息都没有了。”
“后来,我就想开了,这都是命啊之前的日子越苦,往后杨青的福分越大”
骆慈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相信什么命理之说,但是一个老人临死前的希望他怎么忍心打破。人啊,活着的时候即便再苦再累,死的时候也会想法子慰藉自己。
“现在我的命也到头了往后的路就该他自己走了”
骆慈听着背上絮絮叨叨的老人没了声响,脚跟子一软,一下跌倒在地,惊慌失措地重新抱起老汉,哭喊道,“老爷子,醒醒,不能睡,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马上就到”
看着老汉紧闭的双眼,不论怎么揉搓也不会暖和的双手,骆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地重复说道,“杨青还在家里等着您呢”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骆慈耳边,“你好需要帮忙吗?”
骆慈扭头看去,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衫的少年站在离自己两米左右的地方,正一脸骇然地看着地上老汉。骆慈擦干脸上的泪痕,长出一口气说道,“你身上有手机吗?”
少年一脸尴尬地摇摇头,“我爸妈不给我买那玩意,说是会影响我学习”
骆慈皱了一下眉头,“那麻烦你跑一趟,去最近的医院叫一下救护车吧,离着差不多两公里,时间紧迫”
少年涨红了脸,有些为难地打断骆慈的话,“我不是住在这附近,找不到你说的那家医院今晚我吃的有点撑,所以才出来跑步消消食,到这里来,纯属路过”
骆慈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地盯着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有庆”少年人一脸羞涩地答道。
“好,”骆慈抿了一下嘴唇,“我叫骆慈,现在这情况你也看见了,这位大爷被坏人刺伤了,急需到医院治疗,如果我继续慢腾腾地背着他去肯定来不及了。这样吧,既然你找不到医院,那你就留在这里守着,我现在立马跑去医院,两公里不是很远,最多十分钟我就和救护车一起回来,可以吗?”
陈有庆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好好守在这里的。”
“那老爷子就麻烦你了,”骆慈深深地看了一眼老汉,对陈有庆说道,“谢谢你,有庆。”
说罢,骆慈转身拼命奔跑起来,即便双腿已经有些酸软,仍旧咬牙坚持,骆慈坚信只要他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点,说不定老汉还能救回来。
十分钟后,浑身是血的骆慈坐在救护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指引着司机开往和陈有庆分离的地点。可是,当骆慈回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陈有庆头破血流地倒在道路中央,已经奄奄一息,地上有两行长长的黑色轮胎印迹,一直延伸向陈有庆身上。
而更令骆慈惊慌的是,原本被他放在路旁的老汉不知所踪,地上只留下一滩暗红色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