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受到朔方的滋养,这些年日子过的不错。
后套平原上耕地、草原、滩涂、林带纵横交织,远自秦汉时代起,勤劳的华夏百姓已在此地开凿沟渠,引黄河水灌溉,农业十分发达。
这些年,李晔一直将关中的犯人、罪民、战俘向丰州迁徙,后套平原上兴起了诸多村镇和小城,良田千余顷,还有大量的榷场,与漠南诸部落互通有无。
如同大唐大部分城池一样生机勃勃。
然而一切都在契丹与河东的野心下变了。
为万全计,宋瑶早早实行坚壁清野,牧民牲畜转移到朔方,没有防御价值的小城村庄一律拆毁。
也有一些贪恋水草,不愿撤走的部落留了下来。
任凭唐军如何规劝,就是不走,唐军强制迁徙,他们就东躲西藏。
军情紧急,宋瑶也就顾不得他们了。
唐军辅军任务繁重,加固丰州城、西受降城,储备各种军需之物。
斥候的警讯很快就到了。
契丹人从固阳而来。
而固阳正是振武军的辖地。
如果没有晋军的允许,他们根本过不了这座要塞。
宋瑶对此心知肚明。
短短两日,东面马蹄声震天,浩浩荡荡,宛如潮水涌入后套平原。
除了黑甲契丹人,还有室韦、达怛等部落为爪牙,又裹挟马贼,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军队,步骑不下三万人。
气势汹汹,一入丰州境内,便烟火滔天,四处烧杀,那些不愿撤走的部落遭受灭顶之灾。
贼军目标明确,直扑丰州。
他们准备也很充足,连攻城器械都有了。
投石车、撞车、云梯、井阑……
第一批攻城贼军是被后面契丹人驱赶上来的,有的是马匪,有的是裹挟的草原部民,别说重甲,连身像样的皮甲都没有,裹着几条兽皮、扛着木板,嗷嗷叫的往前冲。
他们死的很惨。
这些人唯一的作用就是消耗城中防御器械。
四个时辰下来,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契丹人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呜咽的号角声响起,丰州真正的考验降临。
攻城器械全部运转起来。
敌人穿着晋军的盔甲,提着晋军的刀矛,除了没打旗号,晋军有的他们全都有。
宋瑶并不惧契丹人,但当晋军攻城时,压力陡然增大。
契丹人不擅攻城,晋军不一样,战斗力颇为强悍,士卒搏命在前,将领激励在后,“攻破丰州,城中财物任尔等自取!”
振武军不比魏博,也不像大唐治理有方,因此士卒大多穷红了眼。
此令一下,人人奋勇争先。
三十年前,天德军也堪称天下强军,曾入关中围攻黄巢。
在蜀中与王建大战的顾彦晖兄弟,正是出自天德军。
但这十几年来,天德军面对的只是一些马贼和草原部落。
面对晋军,差距就出来了。
即便有高耸的城墙,依然渐有不支之象。
好歹宋瑶曾经也是节度使,没两把刷子也活不到今天,提着两把横刀,领着两个儿子与重亲兵扑到前线,才勉强把晋军赶了下去。
“大人,李承嗣将军的骑兵何时到来?”长子宋德钧累倒在城墙。
宋瑶望着西面坠下的如血残阳,心中只有苦笑,脸上却还是严肃的,“陛下自有神机,尔等休要多言,我等死于此,也算守土有责。”
宋家的三郎、四郎都在长安游学,一人入国子监,拜名仕王赞为师,一人刚从武营学成,为宣教使,赴任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