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老了一般。
戴天指着一个晶莹通透的高大赏瓶,有些吃惊:“这个酒瓶,竟然是用冰做的。”
詹淇噌地一声,出现在戴天面前。他眯着眼睛,吸着鼻子,仿佛颇为陶醉地道:“这是杏花村酒,是老夫家乡的美酒。这可是老夫的最爱呢。这个酒清香淳正,若是用冰来盛放,清冽无比,每天小酌一杯,快乐似神仙呢……”
戴天却无情地打断了詹淇的陶醉:“詹谷主,你如此醉生梦死,可是因为心中有愧?”
詹淇一滞,讪讪道:“老夫也不是每日饮酒的,何来醉生梦死一说呢?”
他仿佛想岔开话题,又强行露出一副兴高采烈的神色,他一把拉住端木华道:“老夫还有更多好玩的东西,给你们看看。”
说罢,他就将二人拉出酒窖,闪身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给戴天二人的映象,就是香。
简直太香了。
这种香,是一种让人流涎三尺的香。
这个房间里,竟挂满了,肉。
各式各样的束脩[52],腊肉,酱肉,腌肉,风干肉干……
詹淇咽了一下口水,手舞足蹈地道:“这是来自广南东路[53]的束脩,鲜甜可口。这是来自剑南道[54]的酱肉,麻辣鲜香。这是契丹人做的肉干。你不要看契丹人强悍粗鲁,他们做起好吃的,嘿,比中原的大厨一点不逊色呢……”
端木华终于心下明了。这冰洞之中的诺大月华谷,大大小小上百个房间,竟被詹淇藏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就如同一只硕大而敬业的田鼠,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准备了满满一地窖的食物,准备过冬。
只听戴天冷笑一声:“古有酒池肉林,现在詹谷主也一点不逊色呢。”
詹淇见戴天持续挖苦自己,终于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板起脸道:“你们这些小朋友,真是看不透。人生短短数十年。纠缠那些恩怨情仇做什么?总是记着些仇啊,怨啊的,你不放过别人,也就是不放过自己。何苦来呢?还不如像老夫一样,寄情于山水,每日里琢磨些好吃的,好玩的,不是更好吗?”
戴天脸色一沉,冷冷道:“詹谷主,做了亏心事,还能轻轻松松将恩怨一笔勾销,装作淡泊超然,古往今来,确实少有。晚辈佩服!”
詹淇面色一寒,就要发作。
端木华却含笑向詹淇一福道:“詹谷主,我们武林后辈,自然对这些养身之法不甚了了。您且带我们见识一下您的武功秘籍,神兵利器之类的,我们才感兴趣呢。”
詹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也是。你们这些小娃娃,对吃吃喝喝的事情总是随随便便的。罢了,我且带你们见识一下我的镇谷之宝吧。”
说罢,这詹淇仿佛把之前和戴天的不愉快,又忘得一干二净。他扭动着自己圆滚滚的身躯,如同一只苹果般,快速滚动起来。
端木华苦笑着摇摇头。这詹淇,不知是真洒脱,还是圆滑世故高明如斯。明明暗藏矛盾汹涌,他却总能化解得风平浪静。江湖中,说他是老滑头果然是不错的。
随着詹淇七拐八拐,戴天和端木华在月华谷中越走越深。
越往月华谷深处走,端木华就感到温度越低,光线越黯淡。
端木华隐隐觉得有些担忧,悄悄将戴天拉了拉,低声道:“这个老滑头,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戴天将端木华的手轻轻握了握,安慰道:“你好歹是凌霄阁掌门。詹淇这么滑头,断不会在自己谷中对我们下手,留人口实。”
端木华觉得戴天的手温暖而有力,顿时心中一热。她顺势将戴天的手紧紧抓住,柔声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便心中踏实了。”
哪知戴天很快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有些不自然地道:“你且放宽心。这月华谷虽复杂,但我已经将来时的路记得清清楚楚。一旦有什么变故,我们施展轻功,定能全身而退。”
端木华见戴天将手抽回,好生失望,心中酸涩,但也只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走在前方的詹淇听到二人窃窃私语,颇感兴趣,凑过来问道:“你们两个小情人,在偷摸说些什么呢?”
端木华脸一红,嗔怪到:“詹谷主,你休要拿晚辈打趣。我们哪里是情人。”
詹淇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些风啊,月啊的,老夫可见得多了。你们可糊弄不了我。”
端木华刚想反驳,只见詹淇已经在一道石门前站定。
[52]束脩:腊肠。
[53]广南东路:现广东。
[54]剑南道:现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