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利芒地被沙尘暴和泥雨摧毁,使我心情沉重,因为它是我到阿尔法星球后的第一处、也许是唯一的舒适住所,这里环境幽雅,风景优美,又十分安静,好像这个星球上的一座世外桃源。对于我这样一个喜欢读书和静心思索的地球大学生来说,这地方着实令人喜欢;其实随后我试图修复特利芒地的目的,也就是为了使自己保有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经过几天的考察之后,我觉得事情还未糟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因此我也不像格里夫那样悲观。我相信,只要采取科学的方法,利用阿尔法人拥有的先进技术,在投入足够的人力物力之后,特利芒地是可以恢复原貌的。
格里夫教授一再给我指出修复特利芒地的困难,用他的“数理机制”说明,阿尔法环境的恶性发展是不可逆转的。我气急了,就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他不抓住机遇与我共同想个办法恢复特利芒地的自然环境的话,那他们的研究就一钱不值;我还说,要是我做了国王,一定要夺了那些只空谈理论而不解决实际问题的冒牌学者的饭碗,把他们统统赶走,让他们饿着肚子流落街头。格里夫教授听了这话,呆愣愣半晌说不出话来。老先生揉揉眼睛,凑到我跟前把我看个仔细,又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怀疑我病还没好,仍在发烧。末了,他妥协了,并表示他一定会帮我。
在自然环境科学家格里夫教授的参与下,我制定了一个计划。按照这个计划,在短短的一个夏天和一个秋天的时段内,就可以让特利芒地恢复生机。首先要请清洗公司使用喷淋技术将特利芒地我的房子、庭院和那些损伤不大的树木清洗干净;让清沙公司把院子、小路和通往首都的道路从沙土下面清理出来。为了不让沙子再次埋没它们,要在埋没特利芒地的沙土源地带,种植一些速生的深根草类和灌木,面积有三平方千米也就足够了。这类的植物,在地球的沙漠里,甚至在青藏高原的荒漠上,到处都可以见到,我相信,在阿尔法的土地上也会找到类似植物的。格里夫教授说,那是当然的;播下种子后,可以引来月亮湖的水,进行经常的喷灌,让它们以最快的速度生长起来。一旦植物根系抓住了土壤,就不容易让风刮掉了。与此同时,在其它的地方可以种植速生乔木。
格里夫教授告诉我,阿尔法的植物学家已经培育出好几种速生树木,但他们为了花最少的力气赚最多的钱,不愿意低价推广,所以种子和树苗都贵得惊人。但是用特利芒地原有的一些树木的枝条,经过一种他研制的催根药物的处理,就可以栽种,只要保持土壤湿润,它们就会很快成活。我计算了一下,急需并且可能种植乔木的区域,大约有九平方千米。如果每十平方米种植一棵,就得需要九十万只树茬子,如果从每一棵现有的树上截取二百个树茬,就需要有四千五百棵树。而特利芒地原有的树木足足有五万株,未被风沙摧毁的也有大约两万株。被风暴折断但尚未被沙子盖住的枝条更是不计其数。由此看来苗木的来源不是问题。我还画了一张重新绿化特利芒地的规划图,格里夫教授看了赞不绝口。接着,我们就计算起所需的花费来。格里夫教授是个理论学者,对阿尔法市场行情不大了解,于是请教信息网络,又把警长和厨师叫来帮忙。我很快就得出结论,需要支付给清洗公司和清沙公司的,约二百万索斯比;沙源固化需要五百万索斯比,树茬种植需四百五十万索斯比;此外,灌溉的设备,需二百万索斯比。总共大约一千三百五十万索斯比。至於三个季节的维护和管理人员费用,只是个零头,不超过五万索斯比,可以不必计算在内。
格里夫教授听我念了预算,竟吓得大跌眼镜,连声叫道:
“罢了,罢了。”
我问他何以如此惊慌失措,他答道:“这个钱数太大了!就是培养一百个教授,也花不了这么多的钱。谁肯拨出这样一笔巨款来重建特利芒地呢阿尔法人从来不曾仅仅为了绿化一块旷野,花过比这十分之一更多的钱。航天部肯定不会出资,这不是它职责范围内的事;由阿尔法科学院出资么,那更是不可能。科学院只是个研究机构,穷得要命,政府每年拨给科学院的钱,仅用于养活十万名科学家和三十万个管理人员,就占去了经费的百分之七十,剩下的,要提供给那些在将来最可能赚钱的开发项目,哪里会用来重建特利芒地呢”
“阿尔法科学技术高度发达,肯定非常富裕,”我固执地说,“由政府拨出这点钱来应该不会很困难的。”
“阿卡利利言之差矣,”教授说,“阿尔法星球科学技术纵然发达,却并不等于说阿尔法星球很富裕。阿尔法星球的陆地已有百分之九十变成了荒漠,我们的一百亿居民生活在沿海的一条狭窄地带内,为了生存,我们必须付出极大的花费。怎么可能富裕呢再说,一个特利芒地的有无,并不会对大多数阿尔法人产生什么影响。政府当然不肯过多地考虑这个问题。”
我仍不服气,就说:“阿尔法的达官显贵每个人少喝一瓶‘瓦恩皮尔’省下来的钱,也许足够改造很大一块星球表面的了。”
格里夫教授大笑起来。
“阿卡利利,您太不了解我们阿尔法的官僚和富豪阶层了。”他说,“虽然‘瓦恩皮尔’那种饮料让他们当中的男人变成了大肚皮,但那也是一种时尚,一种风度;而且,那种饮料是很容易让人上瘾的。从他们每个人手里夺走一瓶‘瓦恩皮尔’,看起来是件小事,但官僚和富豪们的小事要比普通民众的大事还要大得多。弄不好,会引发一场动荡呢!”
格里夫教授和他那一行人临走时,教授将我的那份计划书,规划图,复印了一份,签上他自己的名字。他说,他将把这些材料作为他新的论文的一部分,问我是否介意,我说当然可以由他作为科研成果去申报,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我把那份预算书也复印了一份给他,他却扔掉了。
格里夫教授在登上飞行器之前,同我拥抱,还告诉了我他的地址和通讯编码。我目送飞碟升上天空,就向他们挥手道别。
七天之后,也就是阿尔法纪元二○五二年第一百二十五天,上午九时九十分,我接到巴姆蒂萝打来的电话,告诉我,她下午来接我,去会见阿达贝里安国王。
关于阿尔法星球的时间概念,我必须得向读者作一番说明。还在阿尔法人的《探索者》号在宇宙飞行时,我的电子表就已经不能用了,开始是电池电压不足,后来,机芯也坏了。但在这之前,朗姆博士按我的要求,已经把地球上的计时法编成程序,输入到总控制室的计算机中,后来在特利芒地为我建造住宅时,就在我的卧室内,安装了一部完全按地球计时法计时的电子钟。这样,我就可以将阿尔法上的时间与地球上的时间相比较。但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就发现做这样的比较毫无意义,一点用处也没有,而且我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否返回地球,总看地球的时间也会让我因思乡而忧愁,不利于我的身心健康,所以我就下决心将那台电子钟拆除了。为避免读者的困扰,我在本书只说明这一点就够了:阿尔法星球上的“一天”和“一年”都要比我们地球长好几倍。阿尔法星球绕它的太阳一周平均为四百个阿尔法星球日,分为四个季节,每个季节大约一百天,不再分月。每天分二十个小时,零点是从午夜起算的;上午十小时,下午十小时。每小时又分为一百分,每分为一百秒。所以阿尔法星球的时间进位要比我们地球简单得多。他们的秒有更科学的定义,在目前,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