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嘈杂的说话声;那些人走过来了。有两个家伙将我按住,把我的双手和双脚铐起来。接着,他们一边一个,拽住我的胳膊,粗暴地把我从地上拖起,使我的脸朝后。他们背上的翅膀搭在一起,正好盖住我的头顶。随着一阵唿唿的响声,我左右两侧的下方窜出火焰。我被带到空中。掀起的烟尘遮蔽了我的视线。等到我可以重新看见东西时,我已离开了考察队营地。
一种恶梦般的恐惧使我喘不过气来。这时,我注意到,在我后面的空中,还有一串成对的火舌在飞行。不能肯定,我的同伴是否也和我一样,被这些来历不明的人俘获了。
大约十分钟以后,我被带到一块高地上。这里停放着一个灰色的庞然大物。这东西呈圆盘状,顶部向上拱起,高约十五米,直径至少有四十米。圆柱面和顶部上有许多明亮的圆形窗子,圆窗的直径估计在一米左右。由窗子向外投射出的柔和白光,将周围的雪地和岩石照亮。圆盘顶部站着二三十个不带翅膀的家伙,看到同伙抓回俘虏,就发出一阵欢呼。
我被放在圆盘顶上。这儿有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洞口,一架扶梯从里面伸出。他们将我抬下扶梯,拖进一个大约十平方米的屋子里。在搬动我的过程中,他们动作都很轻,似乎怕弄伤我。接着,他们将我的手脚松开。当他们退出房间,把门关闭后,我发现,屋子里只有我和藏狗雪丽。令我特别遗憾的是,我始终未能看清劫持者的面孔。
关押我的牢房高约四米,平面呈扇形,外墙上距地板约一米五高的地方,有一个圆窗。显然,这个房间是环绕着圆盘的大弧面外壁分隔出来的。天花板中央有一盏吸顶灯,光线柔和,亮度适当。天花板和地面是绿色的,而四壁则是淡蓝色。房间里没有任何陈设。
我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只好静静地躺着。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就明显地感觉到,那束缚我的魔力正在慢慢减弱,自身的力量正在增长,头脑也渐渐清楚起来。我听到外面有大声说话和奔跑的声音,感觉到一种紧张气氛。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我和雪丽才恢复正常。当时,我感到那样躺着很不舒服,想翻个身。我成功了;我想大喊几声来发泄一番,我也办到了。最重要的是,大脑也突然完全清醒了。我一骨碌爬起来。
“雪丽!”我冲着狗儿说,“快起来!你能起来么”
雪丽抬起头,打了个滚儿站起来,摇摇头,抖抖身子,仿佛为了将自己从那讨厌的无形束缚中彻底解脱出来。它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恢复了原来的藏獒威风。雪丽不到一岁,皮毛油黑;眼睛大而明亮,耳朵高高耸起,牙齿整齐尖利,尾巴像狼一样低垂。它的外表很像是一只狼,实际上,它是我见过的最健壮、最聪明的狗。
我对自己和雪丽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检查,发现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看来,他们向我们施放的只是一种麻醉剂,无非是使我们暂时失去抵抗能力。这和我们在捕捉某些野兽时使用的方法是完全一样的。相反地,我们向他们开火时用的可是真家伙,完全可以要他们的命。除非他们的盔甲有防弹功能,否则,那两个倒下去的家伙一定是让我们的子弹给打穿了。令我难以理解的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把我和雪丽捉来,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是不是他们躲在这人迹难觅的雪山腹地从事着一件危险的工作,害怕被人发现,泄露机密呢不过按人们通常的做法,如果是这样,就该一个不剩地把我们全都杀掉,不留活口,而不是把我和雪丽活着抓来。可是,话又说回来,假使他们害怕被别人发现,那就没有必要主动袭击我们。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呢我从来没有见过、听说过或在任何一本书上读到过地球上有身材如此高大的人种。另外,他们的科技似乎很发达,这一点,从雪山中的这座楼房和他们使用的飞行器就可以看的出来。驾驶着像鸟儿翅膀一样的飞行器,像萤火虫般地飞来飞去,一直是人类的美丽幻想,是仿生学研究领域内一个极困难的课题,近一个世纪来没有什么进展……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高地上好像恢复了平静;在浓重的黑夜里,远远的——也许,那就是玛尔柯河谷我们的营地——有几个跳动的微弱光点。我相信,那是伙伴们正举着火把在四下里找寻我。如果他们能证实我已被绑架且身陷囹圄,必定要骑马赶到斑玛县去报信求援;可是就算一切顺利,等到集合起民兵再赶回营地,至少也得需要五个小时,而这五个小时内又会发生什么事呢?此外,即使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又如何能向劫持我的人发起进攻呢要知道,这块高地,是根本无法攀登的。就算是救援人员登上了高地,凭着他们那些落后的武器装备,又如何能够打败敌人,将我救出呢?也许能向兰州军区求援,将正规军派来。不过,那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了。
然而,就是那一点点获救的希望,也很快就破灭了。
凌晨五时,脚下传来连续不断的轰鸣,响声越来越大,音调越来越高。我感觉到剧烈的震颤;窗外似乎燃起了大火,红棕色的气浪,翻滚着向上腾起。很快,窗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觉得有一种力量顶着脚板向上推,身子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我们在上升!”我不由自主地喊道。
是的,的确是在上升。几分钟后,窗外的气浪消失。再向下看:山野尤如烛光照亮的沙盘模型;灰暗的山峰和雪地快速向下沉去,变得越来越模糊。十分钟后,我就再也看不到地面;但在我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条微微弯曲的发亮的弧线。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和藏狗雪丽可能已被劫持到了一艘宇宙飞船上。
读者一定可以想象这个判断随后给我带来的惊骇。开始,我以为这不过是个离奇的梦,于是,我用指甲使劲地掐自己的腿,揪自己的头发,让头往墙壁上撞,直到后来我确信,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不容质疑。我瘫坐在地板上,陷入沉思。当然,像任何一个突然失去了自由的人一样,我首先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性命。从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件过程上看,他们似乎并不想伤害我;恰恰相反,倒像是要把我平安地送到某个地方,这个地方肯定是在地球以外,也许是太阳系中的某个星球,比如月球。令我困惑的是,到目前为止,地球上还没有哪个国家拥有这项技术。美国和苏联也不过是正在进行登月的探索……但是,我已经注意到,这些人讲的的不是英语或俄语。那么,是我尚不知道的某个国家的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难道他们是外星人这实在太离奇了!把我和雪丽不加训练地带到太空,这就说明,他们具有高度的文明,他们的空间技术非常先进。毫无疑问,他们正在执行一个伟大的计划,而我现在还无法理解。
我注意到,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飞船的运动状态没有什么变化,而这似乎可以表明,他们使飞船保持这样小的加速度,就是为了使我们耐受得住,可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