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雷霆滚滚,一起头便停不下来,暴雨似的一炸接着一炸。
那诸般劫雷,有火雷,炸开了电光火花四溅;有水雷,湛蓝潮如瀑布冲刷;有木雷,青碧色条条丝绦无孔不入;有金雷,似刀斧加身,锋芒无穷;有土雷,混黄如淤炁,沉重难当。
更有云雷,铺开氤氲云炁,如砂纸一般层层剥削常昆的血肉。还有光雷,打的无影无形,穿透力无与伦比。
种种雷霆数不胜数,狂暴阴险,凶猛难当。
便仿佛一个小孩,承受着无数大人的蹂躏,怎一个可怜了得?
常昆却岿然不动,任凭酸麻痛痒,任凭血肉湮灭,只谨守本身,将一身精元气血勃发搬运到极限。
每一炸雷霆炸过,体魄扛过来,便余下一点阴阳枢机,融入体魄之中。或作无形云雷光电雾霭种种玄妙,融入无数穴窍之中;或作种种无形法理,铭刻筋骨之上。
惨则惨矣,却也收获巨大。危与机并存,生与死交织。
他整个人淹没在色彩斑斓的雷光之中,承受着每一击都能劈开一方凡世的劫雷,气息先是衰减,后来却愈发蓬勃强盛。
劫雷从一开始便迅猛的无与伦比,到后来却越来越慢,最终,当一道青紫的雷柱淹没常昆之后,虚空中的雷霆瞬间歇止,再无声息。
而此时,常昆已然开始迎接他的火劫和风劫。
风火大劫,风助火势,雷劫过后,风火齐来。
先是一阵轻微的几乎不能察觉的风从四周吹起,沾着身子便往七窍里钻。风一吹进来,所过之处,只吹的血肉枯败,而直入元神识海。
这风一吹进来,常昆心湖里,便诸般幻象丛生。金钱权势、爱恨情仇,在这幻象之中一茬接着一茬的涌现。
幻象涌起时,心中一股火气自燃,发自于心,从七情六欲开始燃烧,随即迅速点燃了常昆一身法力。
而常昆此时,他的精神,早已被拉入冥冥之中。
好像有个声音在问他。
“你是谁!”
“常昆!”
“你从何处来!”
“我爹娘生我,我便来了!”
“你到何处去?”
“天下之大,我想去何处去何处!”
“可杀生?”
“杀,我想杀的都杀!”
“可救人?”
“救,我想救的都救!”
“心愧否?”
“我一生无愧于心!”
“你是什么?”
“人!”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发自于心,天问之,自问之。拷问他的道心。
每一个问题,都伴随着成片成片幻象的诱惑和天威的压榨,问父母时,那早已藏在心底,生自己的父母、养自己的祖父,音容笑貌,呼唤连连。
问杀生时,无数死在他手中的人,一个个面孔狰狞张牙舞爪,要寻他索命。
但常昆无愧于心!
止无愧耳,谁能动摇他的道心!
直到大丫头出现,常昆的道心为之一软。紧接着,一片曾经想抓却抓不着的记忆涌上来,那是离开泰山神府时,那段朦胧的经历。
常昆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去了骊山别府,与小七相会去了!
于是拷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