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由西向东,自潼关一路东去,隔断河南和河北山西。渭水关中一带,沿岸水草丰茂,尤其是西安府,是整个关中的心脏,也是陕西的白菜心,陕西多灾,流民从各州县而来,沿着渭水和西安府周围乞讨为生。
自从崇祯十年、十一年以来,流民纷纷集中向西安府以西、咸阳县和鄠县的渭水南岸聚集,而不是选择去更繁华的西安城或其它各州县县城,此种景象,也是颇有些令人费解。
无论是官府赈民的力度,以及提供就业的机会,还是地域经济上的繁华程度,咸阳城自然不能和西安城相比。那么,流民选择咸阳县城南的原因,就很有可能是施政者的善行了。
归根结底,哪里能填饱肚子,流民就到哪里去。
自去岁以来,咸阳县渭水南岸的民屯垦荒,开垦出来的荒地达到五千多顷,横跨三县,多数都是以前荒废的良田,而且直指南山脚下的无人之地。此番的民屯垦荒,吸引了超过十万的流民,也使得渭水南岸的关中之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土地被开垦,百业待兴,流民蜂拥而至,商户大量聚集,更重要的是,越来越多的流民闻讯而来,一时间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官道两旁,新建的房屋,商铺鳞次栉比。被登记入籍的流民们忙着修路,打井挖渠,开荒垦田,往日荒废的土地绿满山川,田间到处都是流民们劳作的身影。
开春以来开垦的荒地,不仅能种麦子,同样可以种豆子、蔬菜等等,这也使得城中城外各处街市上的农产品,一时猛然丰富了起来。
沿着渭河两岸的芦苇荡,大片的鱼塘和莲藕池也被修建了起来,流民中那些养鱼养藕的能手们,纷纷被组织了起来,成了养殖的专业技术人员。
沿着渭水河堤,一南一北,两座巨大的林场隔岸而立,规模宏大,绵延数里,不知多少。
靠近南山的地段,由于土地中以沙石居多,难以开垦,杂草丛生,所以种树之余,建起了许多巨大的养殖场,用来养猪养鸡养鸭等家禽。流民中会养家禽的人不少,都被组织了起来,这也使得养殖场种植场快速地建立起来。
让流民自己去养殖种植,王泰也想过,最后还是放弃。技术上的参差不一不说,流民们难以有资金去进行这些冒险,也缺乏一致的统筹规划。
最后就是,像后世的大农场,大林场一样,集体种植养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必须去适应这个时代民生凋敝、旱灾蝗灾不断的特点。
官道两侧,各十字路口,新建的公共厕所不时可见,官道两旁随地大小便的现象,也随之大量减少。随处可见的铁制垃圾桶也是咸阳县的一大特色。乱扔垃圾的人一旦被发现,难免会被罚款,以及施以体力劳动的惩罚。
一队队乡兵沿着官道,不时巡逻而过,流民们不但不害怕,反而是主动打招呼,可见乡兵的纪律性和亲民性。
就像后世的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一样,流民们到此,感觉政治清明,治安稳定,生根发芽下来,自然是一封家书,呼吁至亲挚友及乡人至此垦业。至亲挚友及乡人自然是趋之若鹜,纷纷來秦地寻梦,西安府周围,也自然成了流民们的第一选择。
尤其是这春节过后的青黄不接,陕西各地的流民们更是争前恐后,纷纷向西安府涌去。
“爹,你再多吃点,这些蔬菜都很新鲜。”
秦王府,秦王寝宫,朱妙婉坐在床前,小心地向着面色蜡黄、斜着身子的秦王朱存机嘴里喂着饭菜。
“吭吭!”
吃了几口,秦王朱存机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脸色憋的通红。
“慢着,慢着!”
朱妙婉赶紧放下碗筷,替秦王拍起了背部。她指了指桌上的鱼汤,侍女秋雨赶紧端了过来。
几碗热乎的鱼汤下肚,秦王的脸上开始红润了起来,人也显得精神了几分。
“这才是三月,能吃上这么新鲜的鱼汤,看到外面的情形还不错。”
秦王朱存机,莫名其发起了感慨。
“这蔬菜也不错。这个季节,能种出蔬菜吗?”
看到父亲心情好了一些,朱妙婉赶紧附和起了父亲。
“爹,孙传庭巡抚陕西,和洪承畴一东一西,流寇没有办法,纷纷逃往汉中和四川,关中自然就安定了下来。如今这渭水岸边,修起了大片的鱼塘,不要说三月,寒冬腊月吃鱼也不新鲜。至于这蔬菜……”
她转过头来,对着侍女道:“秋雨,你来给大王说说。”
“大王,这是咸阳县的农场种的。他们搭起了草棚,在草棚里面种蔬菜,冬天外面冷,里面却热,所以这蔬菜就吃起来新鲜。”
秦王愣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这外面的新鲜事还不少。儿呀,你再给爹爹说说。”
“爹,外面的新鲜事可多了,我给你一一讲来。”
朱妙婉看父亲心情不错,就光捡好的说,想让父亲高兴,身体也能恢复一些。
朱妙婉说了半天,秦王频频点头,插口道:
“孩儿,这样说起来,这王泰还是个奇才,有空我倒想见见此人。看起来,他并不像你叔父口中的那样龌龊。”
他看着女儿,轻声问道:“孩儿,你见过这王泰吗?”
“爹,见过一两面。你问这个事情做什么?”
朱妙婉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