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的马蹄声打破了冬日丛林的寂静,一头斑羚从丛林中窜出,惊慌逃窜,几匹身高腿长的骏马从山径上奔了出来,紧紧跟随。
当先一匹白马之上,貂领裘衣,头戴方巾的骑士骑术精湛,手挽雀弓,几只凶猛的黄犬开道,纵马沿山道而奔,紧随斑羚的方向。
“郡主,等等我们!”
后面几个骑士紧紧跟上,有男有女,一名骑士看白马骑士在崎岖的山径上打马如飞,害怕出意外,大声喊了起来。
斑羚奔腾跳跃,白马骑士一边纵马,一边抽出羽箭,搭在雀弓之上,向前瞄准。
突然,奔跑的黄犬纷纷停了下来,对着空旷的树林大声叫了起来。白马骑士一惊,忘记了射击猎物,向着丛林看去。
后面的几个骑士赶上,纷纷聚集在白马骑士周围,向前张望。
几个人影从一处山梁后跑出,慌慌张张向远处逃窜,看来是被黄犬发现,泄露了踪迹。
“郡主,好像是流寇!”
一个骑士看逃窜的几个汉子有刀有枪,惊诧地喊了起来。
“怕什么!不过几个小喽啰而已。”
郡主十三四岁,脸色白里透红,美目流转,再加上男子打扮,说不出的美艳,只是眉目间的倔强之气尽显。
郡主张弓搭箭,瞄准了一名流寇,一箭射出,那人大腿中箭,倒地哀嚎了起来。
其他两个男子奔跑在前,看到同伴中箭,扭头跑了回来,架起受伤的同伴,继续向前奔跑。
“想不到这流寇挺讲义气的!”
郡主笑了笑,稚气未脱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手上的雀弓,却又搭上了另外一支羽箭。
“嗖”的一声,又一个喽啰腿上中箭,摔倒在地,未受伤的流寇架着二人,三人跌跌撞撞,躲入了一处巨石之后,他们经过的雪地上,留下一路的血迹。
一众骑士哈哈大笑,郡主旁边的女骑士赶紧恭维起郡主来。
“郡主好箭法!”
另外一个骑士也是大声道:“郡主箭法神乎其技,可以和飞将军李广一比!”
郡主笑靥如花,眼波流转:“我可比不了李广,人家能把箭射到石头里去,我就不行。”
“郡主再长大些,一定行的!”
其他几个骑士,赶紧一起恭维了起来。
“以前流寇作恶,咱们只能呆在府里,闷都闷死了!现在终于消停了,可以好好玩玩了!”
郡主的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长久以来只能呆在西安城,可是闷坏了。
“郡主,不是说蓝田和西安城以南这一段的流寇,都被王泰剿灭完了吗?怎么还有流寇出现”
女骑士,也是郡主的侍女,不由得有些诧异。他们也是听说南山没有了流寇,这才来山中打猎消遣。
他们来的这一段山林,距离西安城东南七十里。这里青山逶迤、峰峦叠嶂,奇花野藤遍布幽谷,瀑布溪流随处可见,辋谷水从南山北流,汇入灞水,“秦郑之要冲,三辅之屏障”的辋川镇,就在这里,他们也在这里有别业。
自隋唐以来,辋川镇因风景秀美独特,便是达官贵人、文士骚客心醉神驰的风景胜地,宋之问、王维等大家都有别业在此。
至于大名鼎鼎的秦王府,西安府是他们的藩地,休闲避暑的屋苑,自然是不会缺少了。
听到侍女赞赏王泰,郡主乌黑的眉毛一耸,“啪”的一鞭,打在了旁边的树枝上。
“王泰这个狗贼,弄的府上鸡飞狗跳,让叔父整天发疯,父亲病重……”
郡主眼里寒光一闪,旁边的仆从都是心里栗然。
“要是抓到了王泰,我非断了他的手脚,把他泡到酒缸里,做成“人彘”,看他还怎么嚣张”
“郡主,想要抓住王泰,恐怕是不容易。”
旁边一名骑士小心翼翼赔笑道:“王泰手下有几千乡兵,个个都是虎狼之士。要想除掉他,恐怕得从府上调不少卫士。”
侍女不服气,撅嘴道:“那些土匪真没用!郡主花了那么多银子,他们却连王泰都杀不了。现在想除掉他,太难了!”
“将来有的是机会!”
郡主粉红的小嘴咬起,沉思起来,仿佛是在想,怎样才能把王泰置于死地。
“野猪……”
郡主正在沉思,黄犬叫声又起,侍女突然大声呐喊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来的惊恐。
郡主一惊,抬头看去,前方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快速撞了过来。
郡主下意识地打马向右,将将避过庞然大物,不过其它几匹骏马,已经被撞的翻滚下了山径,人马一起滚入两旁的山沟。
野猪转过头来停了下来,呼呼喘着粗气,嘴外的獠牙粗长,上面还带着血迹。
黄犬远远围成一团,大声嚎叫,却是不敢上来。山沟里的几人不知伤势如何,除了马匹嘶鸣,所有人都是闭住了嘴巴,以免野猪发现自己。
郡主调转马头,看着眼前的野猪,不由得脸色煞白,手里精美的雀弓再也拿不起来,人和马一起瑟瑟发起抖来。
眼前的野猪硕大无比,皮糙肉厚,有一人多高,身长最少两米,身下的马匹和它比起来,反而小了一圈。
感情刚才那三个流寇惊慌逃窜,人家避开的是野猪,并不是害怕了自己几人。
野猪喘息片刻,身子弓起,如一堵墙一般,加速向前。
郡主已经吓呆,都忘了打马逃跑。马匹灵性,掉头就跑,山道之上,却是速度不如野猪。
郡主反应了过来,猛抽马匹,回头却见野猪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