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对门再借个钱你都不肯!你这是要逼死我吗?!你去啊!你不去我去!”
廖南清捂住耳朵,奶奶来拉他的手:“南清,你回屋写作业去。”
廖南清摇头,奶奶又说:“听话。”
他们永远不会让廖南清参与家中的这个话题,每一次,他都是在房间里,贴着门听这一切争吵。刻意压低的声线,无止境的绝望,在这个家一缕一缕蔓延。它是黑色的,廖南清可以看见它们。
以及,在衣服遮掩下,他手臂上的轻微的淤青。
这也是可见的。
但这是个秘密,廖南清不能让爸爸妈妈发现。他偷偷地拽紧了衣服,目光空洞,就像每次经过那个十字路口时一样。
廖南清讨厌,也害怕看到那个男人。
每每听到他的声音,廖南清都会瑟瑟发抖。
那个人会时不时的言语恐吓廖南清,看到他恐惧的目光时,那个人就会大笑,揪着他的耳朵威胁他:“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以后就再也不借你家钱了。这样你爸爸妈就会一直吵架……”他猥琐地笑了笑,继续说,“而且我还会让你家还钱。你家现在没钱了,还不出来我就让你爸爸妈妈一起去坐牢,我再慢慢的折磨你和你奶奶。”
廖南清才十岁,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大气不敢喘。
家里的遭遇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再加上这个男人是他们家的债主,住在他们家对门,是爸爸妈妈平日里千恩万谢的人。他在廖家最困难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借钱给他们,帮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度过难关。
他是‘恩人’,是廖南清应该感谢的‘好人’。
“南清,你是个好孩子,你想你爸爸妈坐牢吗?”
廖南清捂着嘴,眼泪从眼眶里一点一点冒出来,他拼了命的摇头,他什么都不懂。稚嫩的脸庞沾着泪水,像是雨后鲜嫩的芽叶,轻轻一掐就能粘在指尖,抹的粉碎。
男人怔了怔,眼底有一把火,那是无止境的罪恶。
“明天来我家里,不要给你爸妈知道。”
说到这里,廖南清攥紧了自己胸口前的睡衣,他缓慢地呼吸,额角是细密的汗珠。他的视线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像是要鼓足勇气去揭开一个埋在心里很多年的伤口。它溃烂,发出恶臭,被关在他的身体里,腐蚀他,吞噬他。
周围的人肆意诋毁,真相永远也道不出口。
没人相信他,就连他的妈妈也不相信他。
廖南清痛苦地闭上眼睛,绝望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