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悟依旧不敢放松,因为他知道,后面定有转折。
果不其然,“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句,恶鬼怨灵,拿了也就拿了,人家能去酆都城的,捉了人家不是亏损阴德吗?”
贾悟这才松了口气,试探道:“意思是不杀我?”
刘清点了点头,那贾悟瞬身便离开,使出吃奶的劲儿跑了。
也不知怎的,刘清忽然有一种自己放了贾悟,是给自己惹了大麻烦。
转头看向罗瑶,摇头笑道:“怪人?”
漓潇没好气道:“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他跑了了。”
刘清叹了一口气,以心声回复:“胜神洲没鬼么?他贾悟要跑千万里来赡部洲捉鬼?这事儿不简单,得回去胜神洲才能知道。我现在好奇的是,若真有这怪人,到底是多怪的人?”
补了一句:“有个事儿,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说,可不可以以后说?”
漓潇板着脸,沉声道:“我在意的是这个么?”
她在意的,是方才某个人正坐中央,无喜无悲不偏不倚,换了个人似的。
刘清不敢搭茬儿,只得转去问罗瑶,“说不说实话在于你,你得命你自己已经救下了。”
就如同漓潇所说,若她罗瑶那会儿与贾悟对战不敌之时,想着以客栈的年轻游侠增补元气,那她已经死了。
面铺掌柜的猛地往刘清看去,手里擀面杖攥的极紧。
“有事说事,你吓人作甚?咱三人一鬼,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他作甚?”
前半句说给刘清,后半句则是给这老太太老头子与罗瑶的了。
刘清这个气啊!前脚刚帮你们赶走个元婴,扭头儿怎么就跟我是坏人似的?
漓潇冷不丁插嘴,轻声道:“那是觉得前脚走了豺狼,后脚又是虎豹。”
老太太笑着摇头,叹气道:“你看看这些个鬼物,若不是被小瑶聚拢在一块儿,再让我们三人帮着聚敛阴气,有多少已经魂飞魄散。所以我觉得啊!剑仙老爷,说瞎话不一定是办坏事,谁还没有自个儿的一丢丢小秘密了?”
老头子接起茬儿:“想老夫今年,也是年过古稀了,决不会看错人,这位剑仙老爷,从前一定是个读过书的,既然读过书,咱们就得讲道理……”
刘清掏了掏耳朵,一把拽起罗瑶,轻声道:“我在前面等你。”
说罢便御剑而去,漓潇翻身上马,慢悠悠往前。
她倒要看看,你姓刘的所说的前面,究竟在多前面,多远处。
正如漓潇所料,所谓的前面,也不过二十里外罢了。
片刻便到了一处山林,扔下罗瑶,灌了一口酒后说道:“别多想,只是那三人太烦了,所以出来了。”
顿了顿,刘清又问道:“你所谓的怪人,真不能说是谁?”
罗瑶苦笑道:“我只依稀记得,他夸我这身板儿好,一声什么异兽吼叫之后,我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就魂体凝实,背生双翼了。”
刘清就纳了闷儿了,怎么天底下有这么多吓死人的存在么?一座木秋山,他刘清就见识了太多。还有自己从小就认识的安老三,现如今又是个直接将大妖翅膀给个女鬼安上的奇人。
心神沉入人身山河,青龙一通骂街,骂完了才说道:“别以为你们人族就那么点儿大修士,隐世不出的奇人,多的是。”
刘清点了点头,这个他向来不怀疑。
青龙开口道:“其实,大战之后,各洲都有一处存在,总揽一洲事物,但不太插手,就是让他们顺其自然。很可能,这女鬼说的怪人,就是赡部洲的那处地方来的人。”
退出人身山河,刘清不敢问了。
这一路惹到的人已经够多了,再去惹个如今看来,天下至高的存在,那就是嫌命长。
罗瑶疑惑看来,轻声道:“前辈?”
怎么说走神就走神?
刘清转过头,咧嘴一笑,轻声道:“没事了,方才一巴掌,出手有些重,与你道个歉。要是不解气,还我一巴掌也行。”
罗瑶苦笑道:“是我扯谎在先,怪不到前辈的。”
嗯了一声,刘清苦笑道:“我这多管闲事的毛病,是真的得改改了。快回去吧,贾悟不会再去了。”
刘清甚至觉得,即便自己不出手,罗瑶也不会有半点儿危险。因为他自己,此刻已然心神不稳,难不成是那所谓怪人就在某处观瞧?
传音漓潇:“别着急过来寻我,不太对劲。”
远在十几里外的漓潇,当即皱起眉头,仰头朝天空看去。
林中刘清猛地一惊,拔出青白,道门与无名两柄飞剑于肩头环绕。
苦笑一声,无奈道:“不是说了别来吗?”
漓潇皱起眉头,沉声道:“是谁?这可还在赡部洲!”
有个散披着头发,一身布衣,腰系一根粗绳,手持蒲扇,赤裸着一双大脚的汉子凭空出现。
这汉子看向漓潇,咧嘴一笑:“女娃子一边去,此事与你无关。”
两人只觉得一股子威压铺天盖地而来,眼前赤脚大汉,决计不是两人可以敌对的。
见漓潇没有动弹迹象,大汉说道:“那就连你一起揍。”
只是手臂一拨,隔空随意扒拉了一番,两人便各自被甩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随手一击而已,刘清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
艰难起身,震碎一身负重符,一把拉起漓潇,神行符如雨一般甩出,可下一刻,那赤脚汉子却已经拦在头前
刘清一把推开漓潇,双臂交叉,拼尽全力去拦那轻描淡写的一击。
那大汉仰头狂笑,吼道:“骨头真硬,不枉我跨洲一趟。小小归元,速来领死。”
刘清被砸退千丈,两条手臂几乎都要被震断,还是硬撑着起身,嘴里鲜血不断溢出,朝着赤脚大汉艰难出声:“狗日的!冲我来。”
千丈外地漓潇瞬身到刘清面前,提起风泉,笑着说:“想知道我的本命剑,是什么吗?”
绿衣女子转身朝向赤脚汉子,沉声道:“合道修士?敢不敢自报家门?”
那大汉咧嘴一笑,眯眼道:“还想传信求救?”
随手一抓,手中多出一杆长钺,赤脚汉子看向漓潇,沉声道:“杀天才?这事儿我喜欢。”
刘清苦笑一声:“怎么不走?”
漓潇笑道:“是你你走吗?”
漓潇一身剑意沸腾,眉心一点殷红,周遭天时皆受影响,猛然之间便是疾风骤雨。
刘清苦笑一声,只恨自己拳太轻,剑太慢了。
漓潇忽然回头一笑,轻声道:“四年前我没出这一剑,今儿个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剑道。”
话音刚落,那大汉已经持钺削来,刘清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起身拦在漓潇身前,笑道:“师傅说过了,剑未养成,贸然出剑,后遗症极大。”
漓潇刚要开口,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晕,便听见刘清言语:“防谁都没防我啊!我很高兴。只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这一刻我也会如此决定。”
一个极其喜欢走神儿的人,哪儿可能不胡思乱想?如此场景,刘清确实预料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长钺斩来,那汉子还有闲心看那被一柄剑驼起飞远的漓潇。
一声巨响,如同惊雷,震颤百里。
刘清拼尽全力手持青白拦住一击,自个儿却被劈退十几里,光是砸碎的树木石块儿,都已经不计其数。
这个白衣染血的年轻人,昏过去后,手中依旧紧握着青白。
大汉自言自语道:“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个确切位置,宰你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来拦我?百花仙山还是万鞘宗,就算是天下渡又如何?”
等了片刻,还不见有人来,那赤脚汉子便手持长钺,往刘清脑袋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