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顿了顿,挤出个笑脸,轻声道:“你以后是要当仙人的,你爹爹说让你好好修行,长大了回这里看他。”
本来不想撒谎,可实在是不忍心。
刘清想过,这丫头会不会是某些人的算计之一,可想来想去,他觉得,即便是算计,他也认了。
一路往南,有一条去往殊乌京城的官道,然后在京城乘船,沿着那条贯穿半个殊乌王朝的运河南下,再经过数个小国,年前大概是能到瘦篙洲南边的渡口。
谁成想,走到一般,在一处官府驿站又碰到先前那位工部尚书,还有那位“准皇后。”
中年人当即大笑,招手道:“小友与宋某真是有缘啊!来来来,咱们再好好聊一聊。咦!怎么几日不见,身边还多了个如此好看的小丫头?”
一旁的山河境随从已经眯起眼,刘清不想搭理他,只是淡然一笑,随意道:“顾好你们自己。”
说着便抱起溪盉,温柔道:“别怕。”
几道破空声音响起,一位金丹境界的黑衣人御空来此,冷眼看着那位尚书一行人。
随从武夫当即转头对向那个金丹修士,皱眉道:“未来皇后在此,怎敢如此放肆?一个金丹修士而已,我殊乌王朝是你惹得起的?”
刘清理都没理,心中着实有些瞧不上这个山河境武夫,心说堂堂山河境,连个金丹修士都怕?还是说如今天下武夫太少,你们一个个都成了纸糊的?
金丹修士淡然道:“杀的就是未来皇后。”
那位未来皇后冷不丁朝着刘清大喊:“你就这么不管我了么?”
这一句喊出,无论那个山河境武夫还是金丹修士,都转头看向刘清。
刘清冷笑一声,对那位尚书大人说道:“你就这么不管她了?”
瞧着人五人六,瘦篙洲第一大国的二品尚书,几次三番任由自家闺女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往火坑里拉?
那个山河境武夫与金丹修士齐声怒喝:“休走!”
溪盉有些害怕,紧紧搂着刘清脖子,极小声道:“师傅,他们是坏人吧?”
刘清伸手摸了摸小丫头脑袋,笑着说:“不要紧的。”
猛地一跺脚,方圆三十丈内猛烈颤动,一条十余丈宽的沟壑凭空出现,横在官道正中。
那二人眼皮子打颤,谁也不敢上前阻拦,刘清背着溪盉缓缓往前走。
那位尚书苦笑着与女子说道:“藤霜,当皇后不好么?荣华富贵,一生享不尽啊!”
女子面露凄惨笑意,猛地拔下发簪抵在脖子上,哀声道:“我就是你藤逢甲换取荣华富贵的筹码么?”
藤尚书吓了一跳,急忙伸手阻拦藤霜,可女子一连退后几步,藤逢甲哀求道:“你哥哥外放边疆,你若不嫁,我们一家哪儿还有活路啊?”
刘清走的不快,那边儿言语尽入耳中,背后的溪盉轻声道:“师傅,要不然咱们救救那个漂亮姐姐吧?”
刘清笑道:“为什么救她?”
小溪盉以额头碰了碰刘清后脑勺,撇嘴道:“若是我不喜欢的人要我做他徒弟,我也不会答应的。”
暗骂一声鬼丫头,刘清猛地转头看向一旁,那位金丹修士被人从后面偷袭,一招重伤,来者是个极其善于隐匿的金丹修士。
小溪盉捂住眼睛,叹气道:“可真乱啊!”
来者重伤先前那位金丹,转去看向那个山河境武夫,笑着说:“那软弱皇帝就派了你一个山河境来保护人?好了,把我们山主夫人交给我吧。”
藤霜已经心如死灰,握紧发簪,朝着刘清方向嘴唇微动,声若游蝇。
可刘清听到了,那是两个字,“抱歉。”
一袭青衫瞬间折返,眨眼间便到了藤霜身旁,双指夹住发簪,笑道:“有些好心就行,怕的是救下也是个白眼狼。”
将背后溪盉方下,与藤霜说道:“看好我徒儿。”
一柄巴掌大小的飞剑由打刘清眉心钻出,悬浮于溪盉身旁。
青衫剑客伸手拔出青白,面向那三人,咧嘴笑道:“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抢媳妇儿的。”
那位极其擅长隐匿的金丹修士眯眼道:“黄庭境界的剑修?找死?”
刘清就懒得搭理他,以现在的战力,哪怕是漓潇的金丹,刘清都觉得自己不一定输的多难看。
输肯定会输,自己怎么能赢漓姑娘?更何况真是不一定赢得了。
甩出神行符,一个瞬身便到金丹修士身旁,一拳砸去却落了空。
不愧是擅长隐匿行踪。
猛地皱起眉头,这人找死!
那金丹隐匿身形之后,径直往溪盉那边,对着小丫头出手就是杀招。
藤霜忙不迭护住溪盉,闭上眼睛等那一刀落在自己身上,一旁的藤逢甲吓得惊呼一声,不远处的山河境武夫也拼死往这边来。
可藤霜迟迟没感觉到痛楚。
睁开眼时,一只修长大手死死叩住了眼前这个黑衣人。
刘清眼神冰冷,淡然道:“把头转过去。”
藤霜连忙拉着溪盉转头,然后就是一声惨叫,那位金丹整个头颅都被刘清捏碎。
一脚将死尸踢飞去远处林中,转头看向那个山河境,冷声道:“你怎么说?”
汉子苦笑一声,沉声道:“你若是带走她,就是与整个殊乌为敌。”
刘清只是一拳,便将眼前这个山河境砸飞,随后淡然道:“我是秦人。”
四大部洲,有四大王朝,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一个瘦篙洲的第一大王朝,小小殊乌国,抵不上秦国三个州大。
连瘦篙洲也才南北不过二十万里,一个秦国几乎都有一半瘦篙洲大了,你殊乌才占了多少?
一旁的藤逢甲长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多谢这位小友……不,多谢仙师搭救,回了京城,陛下一定会有重赏。”
就连刘清都忍不住眼皮子打颤,眯眼道:“还想着给皇帝当老丈人呢?”
方才刘清手段之残暴,藤逢甲都看在眼里,此刻那人眯眼看来,他这个文弱书生是真不敢与其对视,只得埋头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儿能由子女自行做主?”
刘清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人,喊了一句溪盉,小丫头便跑过来跟着刘清,只是还没有走几步,就又跑回去拉住藤霜的手,笑着说:“姐姐,咱们一起走吧。”
藤逢甲拦住去路,沉声道:“藤霜,你真不管你爹与你哥哥的死活了?”
女子缓缓错来藤逢甲,苦笑道:“我爹也没在意过我的死活。”
说完便拉起溪盉的手,跟在刘清背后,缓缓离去。
那个山河境武夫这才走来,对着藤逢甲说道:“藤大人,现在也只能回京禀报陛下,那人杀金丹如杀狗,可能只有首席供奉大人出生才能拦住啊。”
刘清自然不会等着人来寻麻烦,坐上飞舟,三天便出了殊乌国,现如今已经在瘦篙洲的江水之畔。
一袭青衫站在江水之畔,虽说比不上胜神洲的江水,可也是一等一的大江了。
忽然便想起自己待了好几年的观水书院,一句话脱口而出。
“君子所见大水必观焉,何也?”
小溪盉蹦蹦跳跳跑过来,一把抱住刘清的腿,笑嘻嘻道:“师傅在想啥啊?”
刘清转头看了看藤霜,伸手揉着眉心,头疼。
要说带着徒弟还行,带个女子算什么?这要是带去赡部洲,漓姑娘要不就是不理我,要不就是打死我。
樊雪倒是青鸾洲人氏,可刘清对那狐媚子感官其实并不好。若不然西去神鹿洲,把这藤霜交给龙丘桃溪?可这样一来,就绕回去了,神鹿洲几乎在这天下正中间啊。
藤霜走过来,笑问道:“前辈在想些什么?”
刘清反问道:“真不打算回去,要走上修行之路?现如今我也没地方安置你啊!”
谁知藤霜一脸笑意,轻声道:“跟着前辈就好,不求长生。”
刘清灌了一口酒,头疼,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