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择木而栖,元衡窝囊不如人,怪不得谭某!再说北昆师祖乃是萝门一脉,怎能说是背叛?”
丹琊上人沉声说道:“北昆师姐道术精深,担任掌门自可重振我紫萝谷威名!大家还不前来拜见!”
他使了个眼色,但见谭无遗越众而出,高喝道:“丹琊师叔说的极是,大家还不拜见新任掌门?”
其下一众弟子奔上前去,扑通下跪,高声唱喏:“恭喜掌门登位!”
几名忠于元衡真君的弟子正想反抗,却被一边弟子拳剑击毙,鲜血飞溅。
谭无遗森然四顾,冷喝道:“谁敢违逆叛上?”
旁边一个人突然大叫道:“师父,此事万万不可!北昆师、师祖分明是强抢掌门师伯之位,手段卑鄙。她怎么可以作掌门?”
此人虎背熊腰,一身虯肉暴突,身材高大,像根柱子一样。
段逸鸣认得他,此人名叫丁元庆,和他在紫萝谷中教过手。
他看似粗壮鲁莽,实则心地善良直爽。也是段逸鸣为数好感不多的弟子之一。
谭无遗循声望去,不由大怔,没有想到出言反对自己的,竟然是亲传弟子。面色一沉,喝道:“元庆,你发什么昏,还不快去拜见新任掌门!”
丁元庆不退反进,大声说道:“师父,此言差矣。想我紫萝谷历代掌门接任,都是由上代掌门举行移交大礼,经过七长老等人认可才成。北昆姥姥使出这见不得人的手段窃取紫血佩,根本就没有资格担任掌……”
丹琊上人早已听的不耐烦,阴恻恻说道:“谭师侄,你这弟子倒是忠厚得很啊。”
谭无遗听他口气,隐含不满,心中暗凛。当下打断丁元庆说话,左臂疾探,神蝎爪立时发出。
段逸鸣顿觉不妙,大声警示道:“丁师兄,小心!”当下顾不得遮掩形迹,抖手放出龙鳗筋,“呼”的卷去。
丁元庆哪料到自己师父竟然出手就是杀招,想躲避已是不及。
“嗤”的一声,指气破空而来,直插入他右胸。剧痛传来,撕心裂肺,鲜血从指洞中喷出。
谭无遗分明是想杀鸡儆猴,目中凶光闪闪,杀机大作,神蝎爪连绵发出。
“噗!”丁元庆右肩中爪,肩胛骨立时粉碎。
他“啊”的痛呼,单膝扑通跪倒,眼前爪影纵横,死亡瞬息之间临头!
小腹剧烈刺痛,鲜血喷散。
丁元庆低头看去,血洞森然,早已将衣裳染透,额头冷汗如豆,浑身气力蓦然间如被抽掉一般,瘫软在地。
正当此时,丁元庆突觉腰间缠上一物,等他回过神来,却见眼前出现一个少年关切的脸孔:“丁师兄,快些止血!”手指飞点,将他血流止住。
“是段兄弟!”丁元庆认出救自己之人正是段逸鸣,咧嘴一笑,却又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段逸鸣按住他身子,说道:“丁师兄,你受了重伤,不可妄动真气。”
丁元庆心中一暖,眼前顿时朦胧,泪水打转,说道:“多谢你,段兄弟!”
段逸鸣说道:“丁师兄,你是条汉子,我十分佩服!”
丁元庆凄然一笑,说道:“段兄弟,能交上你这个朋友,丁某深感荣幸,只可惜……”
说到这里,他脸上浮起一层绮丽的血色,整个人的精神似乎大振。
段逸鸣见状心中黯然,丁元庆这分明是回光返照。
丁元庆看了看顾研茹,咧嘴一笑:“顾师妹,你的眼光真好,段兄弟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希望你们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顾研茹低声抽泣道:“丁师兄……”
丁元庆转过头去,另一边谭无遗也望过来。
两人视线交会,谭无遗眼中闪过一道愧色。
他原本也没有想要置丁元庆于死地,毕竟那是他的弟子。但此时错已铸成,无法回头,只好硬着心不露一丝。
丁元庆蠕动着嘴唇,眼神黯淡下去,只说了一句:“师父,不要助纣为虐……”脖子一垂,就此死去,但一双虎目犹自圆睁,似要看透什么。
谭无遗嘴唇动了动,缓缓转过脸去。
段逸鸣心中凄然,缓缓为他合上眼皮。
紫萝谷其他人一看,信心动摇,在丹琊上人及诸位长老威逼之下,猛然崩溃,当下一个个奔到北昆姥姥身后。
北昆姥姥得意洋洋的瞧着元衡真君,嘴角狞笑越盛。
元衡真君心下惨然,身边只剩下二十余名嫡系弟子,还有就是元冕真人、蝶婆婆等,其余人则全部倒向北昆姥姥一方。
他知道大势已去,长叹一声,闭上眼,双目眼泪长流,悲声道:“列祖列宗,元衡无能,无颜以对,唯有一死谢罪!”举起长剑,便要自刎,旁边诸人急忙将仙剑抢下。
元冕真人面色肃然,说道:“掌门师弟,何必如此。你若自了,使得亲者痛、仇者快,岂不是遂了北昆姥姥一众的心愿?”
顾研茹茫然失措,心中一片混乱。怎么办?
一边是自幼视为己出的舅舅,一边是授业师祖,如今突然尖锐对立,让她何去何从?
她自幼极受人宠爱,众星捧月,极少受什么委屈。便是在翠萝宫中,两位姥姥对她也极是看重,可是现在,偏偏出了这么一件祸事,一时间迷茫伤心,不知如何是好。
段逸鸣悄悄握上她的玉手,此时此刻,他十分明白顾研茹的两难心理,无法用语言安慰她。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呼喝声:“杀出去!”双方蜂拥而上,刀光剑影交错纵横,法宝“呜呜”乱飞,顷刻间混战在一起。
这一战双方都是势在必得,人影纵跃翻飞,呼喝声、痛吼声,兵器交撞声此起彼伏,鲜血喷舞,在地面上聚集成流。
众人被血腥气息一冲,眼睛发红,如若疯狂的鏖战在一起。
元冕真人知道己方势单力薄,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急忙催着弟子们抬着元衡真君撤离。他和蝶婆婆一前一后,大开杀戒。
人潮不断涌上,很快便又在悲号声中倒射出去,鲜血飞溅,几成血人。
蝶婆婆回头喊道:“段少侠,茹儿就交给你了。带着茹儿快些杀出重围!”挥剑将偷袭的两人斩成肉泥,且战且退。
段逸鸣大凛,蝶婆婆此举无疑是将茹儿托付给了他。
恰在此时,明悟也奔来说道:“小师弟,师叔传命,即刻杀出重围!”
段逸鸣匆匆应了声,牵着顾研茹跟着人潮向外冲去,手中紫竹棍指东打西,跟了上去。
当此之时,双方虽然恶战不休,但局势明显是朝着魔派一方有利发展。
本来以正道各派的实力而言,并不比魔派逊色,但是北昆姥姥暗中勾结丹琊上人倒戈相向,重伤元衡真君,于正道各派心理的打击,却是空前之大。
再加上魔派精心设伏,来的尽是精兵强将,如此一来,正道很快陷入被动。
诸人浴血奋战,却发现敌人杀完一批,下一批又如潮水般杀到,杀的手都软了,心下不禁大寒。
如此士气一衰,退意立时升起。
金梵大师高声喝道:“大家同心,向西北方撤离!”
不等他说完话,乾坤老君疾驰而来,冷冷笑道:“金梵大师,陪本座过几招!”青光爆绽,青铜蟒头桨横击而来,势重如岳。
金梵大师素来刚烈,闻言大怒,兵器一挥,迎了上去。“轰”的剧震,双臂酸麻,不禁骇然。来人修为高的出奇,不可小视。
乾坤老君也是气血浮动,暗道:“看不出来这老秃驴还这么难对付。”
长啸一声,真气流转,青铜蟒头桨劈头盖脸的向金梵大师砸落。
他须发拂动,全身几乎沉浸在一层明亮的青光之下,夺人神魄!
金梵大师暗暗吃惊,掌中剧震一浪强过一浪,胸口堵滞,真气不畅,半边身子都麻了。只寥寥数招,他已觉出乾坤老君绝非易与人物,若不打起精神,只怕今天难以善了。毕集真气,法诀紧捏,全神贯注的接挡。
“叮叮铛铛”乱响不绝,两人斗的不亦乐乎,但金梵大师却是逊色一筹。
另一边,北昆姥姥已经找上了紫玄真人,两人旋转飞舞,如若飞练般,几乎看不清身影,唯有从怒喝声和兵器撞击声上可以判断出战况的惨烈。
电光射舞,气刀扫空,每一次撞击都能引起一阵地动山摇,靠得稍近的立时被气旋卷起,罡风迫体,立时粉身碎骨,惨号如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正道诸派同时发力,朝西北方向冲去。
元冕真人正砍杀之际,不料斜刺里猛的传来一阵锐啸,反手一挡,铛啷狂鸣,仙剑差点震断。
他骇了一跳,纵身跃起,转身看去,却见化鹿仙赶了上来,狞笑道:“元冕真人,好戏还没有上演,怎么说走就走?”说话之时,手下不停,玄铁流星桨猛砸而来,呜呜狂响。
元冕真人眼神爆闪,真气怒灌,仙剑如电,长驱直入。
“嗤嗤”不绝,仙剑耀耀,剑气吞吐,迫得化鹿仙不得不回身自保。
玄铁流星桨变砸为扫,硬生生接下。
剑气激爆,叮当脆响。
化鹿仙耳膜生疼,双臂几乎麻痹,饶是他凶悍骁勇,也不禁暗暗震惊。
对方只一把长剑,竟然能和自己这重达数百斤的奇门兵器抗衡!
他眼神一冷,猛然大喝,玄铁流星桨划过一道弧线,若惊雷霹雳,猛攻而上。
当此时刻,元冕真人反而冷静下来。
化鹿仙凶威之下绝非虚名,他长吸口真气,一跃而起。银光耀舞,掌中仙剑长鸣动天,疾如蛟龙般凌空劈斩。
就在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之时,段逸鸣终于赶上云师叔及诸位师兄。
大伙同仇敌忾,殊死抗斗。
兵器飞掠,如切割西瓜似的,将拦在身前的邪魔之辈砍翻在地。鲜血喷了一头一脸,只能简单抹一把,脚下不停,向外疾冲。
当是时,整个天平台刀气剑影,满天飞舞,光芒绚丽迭炸,鲜血激射,不断有残肢断体,从气浪中抛飞弹射,惨号、痛呼、怒喝、悲叫声不绝于耳,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大家都知道生死在一线之间,若不奋力反击,唯有死亡一途。激斗愈酣,场面惨烈至极。
突然间,诸派突围之势受阻。前方冲来不计其数的劲装大汉,八人成组,顷刻间将众人冲散。
这些人一个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进退有致,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来人快刀怒旋,刹那间,便有十余名弟子被杀死。
而劲装大汉身穿特制护甲铜面具,只露出双眼鼻孔,即使被劈砍刺中,很难造成多大伤害,一个个悍不畏死,好像铁人一般,让众人看的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