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脸色雪白,问道:“楚姑娘,鸣哥哥他……他总不会是被施了万古绝情咒了吧?”
落雁瞧向沉鱼,脸色凝重,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得问问这位沉鱼姑娘。”
沉鱼不置可否,凝目盯着落雁,森然问道:“姑娘究竟是谁?怎么对火电相思螽如此熟悉?”
落雁淡淡说道:“小女子乃是化外之民而已。”
沉鱼却是不信,一双冷厉目光上下不停的打量着落雁。
片刻之后,她突然尖叫出声:“你是神女!四公主,竟然会是你?”
彭衣茱、纳云儿以及仙儿等人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沉鱼得意地放声大笑,道:“我说怎么会有人知道本姑娘豢养秘物,原来竟是玲珑教当家神女!”
说着她环视一周,冷笑道:“没想到诸位平日里自诩为洁身自爱的正道弟子,竟然会和魔派玲珑教神女混在一起。若是让他人得知,格格,那可是私通魔派的死罪啊!”边说边瞥了段逸鸣一眼,嘴角浮起一丝怪诞笑意。
彭衣茱等人大吃一惊,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多日来朝夕相处的落雁,竟会是鼎鼎大名的玲珑教神女!
玲珑教之名早已传遍江湖,隐隐然已是魔派各教领袖,而神女地位十分尊崇,只在教主之下,万人之上。
诸女看着落雁,疑窦大起,终是不敢相信,柔弱多病的楚姑娘,真的就是传说之中,玲珑教的邪恶神女。
落雁面色几乎透明,一动不动。
仙儿大声喝道:“无耻妖女,死到临头还要造谣中伤,栽赃陷害!”
沉鱼也不气恼,笑吟吟的说道:“你们若是不信,不妨亲口问问这位段少侠。”
仙儿瞪了沉鱼一眼,说道:“妖女,你休想耍什么鬼花招!”转过身来,问道:“鸣哥哥,这妖女胡言乱语,是也不是?”
彭衣茱、纳云儿两双美丽大眼齐齐盯住段逸鸣,等他会答。
段逸鸣苦笑一下,牵动了伤口,痛的几乎晕厥,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不错,楚姑娘并不是普通人物,她的确是玲珑教中的神女。”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诸女身躯立时僵硬,几乎惊呆了。
一个个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自古以来,天地有正魔两道,争斗压制,势不两立,从无破例。
若是有人和邪魔来往,便会被视为大逆不道,轻则废去功力,关押禁闭,重则驱逐出门,甚至取其性命,惩罚极是严厉,从不留情。
而如今,段逸鸣竟然承认和一个妖女,而且还是凶名远扬的玲珑教神女,万里迢迢,不辞辛苦,为她寻找疗伤仙草灵药!
而这之前,段逸鸣就曾因为私自放走角蟾老祖,而被责罚关押在寒冰洞中两载,而现在,他又和这玲珑教神女走在一起,万里同行。
此事若是传扬开去,师门定会雷霆大怒,责令重罚,天知道会有什么可怕后果。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静悄悄一片。
落雁如同泥塑一般纹丝不动,望着诸女,心底凉了半截。
方才还出手相救,转眼之间便视自己如蛇蝎一般,躲避不迭,心中悲凉,转向段逸鸣,却见他虎眉紧皱,面色沉重,暗道:“罢了,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段大哥。”
她盈盈走到段逸鸣身边,说道:“段大哥,落雁不想难为你。多谢你这些日子来关照,落雁才能苟活到现在。”
段逸鸣瞧瞧诸女,又瞧瞧沉鱼,朗眉一挑,昂然起身,沉声说道:“小妹,你不必如此。有大哥在,谁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顿了顿说道:“所谓正魔,乃是以其心性行事正邪而论。
“邪魔之辈,若能幡然醒悟,改邪归正,善莫大焉。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内心龌龊邪恶者,虽隐匿正道,亦是邪魔歪道,难掩其丑恶面目。
“楚姑娘虽处魔窟,却是身不由己,但她洁身自好,出污泥而不染。
她此番而来,数次相助,先是舍身行刺玲珑教主不羁烛神,虽功败垂成,但心意可昭日月……”于是将经历之事逐一说来。
诸女静静聆听,面色惊奇、骇异,无不惊心动魄。
众人默默相望,为段逸鸣之话所动,先前念头逐渐消散。
段逸鸣说完,霍然转身,冷笑道:“妖女,你舌灿莲花,巧言令色,
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抖露出楚姑娘身分,其心可诛。
“南海海眼没有困住你,算你命大。不过,现在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下面就是熊熊火脉,将你丢下去,瞬息之间化为乌有。哼,你作恶无数,也算是罪有应得。”
沉鱼瞧着段逸鸣,神色古怪,蓦地狂笑道:“臭小子,本姑娘可不怕死。来啊,一掌将本姑娘劈下火脉好了。反正有这么多人陪葬,就是到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格格格格。”
段逸鸣大怒,凝气于掌,便要击去。
纳云儿急忙伸手阻拦,说道:“段少侠,万万不可。你体内还有妖女所下火电相思螽,性命相关。妖女死了不要紧,可是你却难免一劫。”
段逸鸣怒目而视,切牙咬齿,“喀喀”直响,倒是沉鱼饶有兴趣的瞧着他,嘴角露出得意的嘲笑。
仙儿疾步上前,出指将沉鱼几处穴道点中,怒道:“妖女,让你尝尝‘搜髓刮骨手’的滋味。”
沉鱼登时觉得浑身奇痒,仿佛万千蚂蚁噬咬一般,五脏六腑中翻江倒海,抽搐扭曲,似乎连骨髓也被钻透,一点一点侵蚀,刺痛麻痒之意传遍全身上下。
樱唇张合,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呻吟,黄豆般的大小汗珠顷刻间渗出,衣衫尽湿,白皙粉嫩手臂几乎裸露,一点嫣红血痔若隐若现,十分醒目。
纳云儿不忍,正欲转过脸去,突然怔在当地,一双凤目紧盯着沉鱼,粉脸上掠过一道惊讶之色,娇躯微微颤抖,脸色大变。
段逸鸣奇道:“纳姑娘,你怎么了?”
纳云儿“啊”了一声,目光游离,似乎有些慌乱,定定神说道:“大家身处绝境,也不必难为她了。请仙儿姑娘解开她穴道。”
仙儿颇有些诧异,瞧向段逸鸣,见他微微颔首,便气鼓鼓说道:“妖女,今天算你走运。”说罢并指点中沉鱼穴道,解去搜髓刮骨手之力。
纳云儿缓缓说道:“姑娘聪颖绝顶,天纵绝才,为何自甘堕落,仰魔派之鼻息,助纣为虐?”
沉鱼浑身湿透,娇喘吁吁,几缕乌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脸颊上。
她看着纳云儿,眼中闪过一道挑衅神色,说道:“别以为解去本姑娘穴道,就可以为所欲为,讲什么废话道学!哼,本姑娘可不承你的人情。”
仙儿大恼,正欲呵斥,却被段逸鸣拉住。
纳云儿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这么小年纪,何必执迷不悟?”
沉鱼斜睨着她,扬声说道:“那便如何?此际你我同处绝境,说不定立时会毙命。本姑娘就算幡然醒悟,又有何用?”
纳云儿一时语塞。
仙儿在一边气道:“纳姑娘,你和这个顽冥不化的妖女说什么?横竖都要死了,先将她扔下去好了。”
纳云儿缓缓起身,望着沉鱼,脸色苍白。
段逸鸣看在眼中,大是奇怪,纳姑娘这是怎么了,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当是时,四周隆隆巨响,一阵地动山摇,众人大凛,转目看去,不由惊骇怔呆。
原来火脉之下,岩浆鼓沸,翻滚如热汤开锅,赤浪冲天飞起,较之方才高出数倍。灼气所到之处,岩石尽裂,化为赤红流液,汇聚一起,轰然跌落。
火脉喷发在即!
众人耳鼻中火热如灼,几乎喘不过气。绝望、恐惧和惊慌之意在每个人眼中闪现,失去方寸。
事到如今,已是无路可走。
眼看赤紫岩浆一丈丈翻涌上涨,距离众人落脚之处不过二三十丈,照此情形来看,不出几个时辰,必将被淹没,沦为火海。
突然间,在一边默然不语的彭衣茱开口说道:“奇怪。”
段逸鸣一愣,问道:“彭师姐为何如此说?”
彭衣茱眼睛扫视着四周,缓缓说道:“大家不知道注意到没有,咱们所在之地距离火脉不远,按说应该酷热难当才对。怎么这里并没有太大炎热,真是古怪。”
她这一说,大家纷纷惊醒:“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落雁凝眉想了片刻,说道:“莫非如此?”
段逸鸣问道:“小妹,你想到什么?”
落雁说道:“段大哥,你还记得石壁上,那块青色怪石之中,隐藏着的那幅古篆状图形,一边烈火熊熊,一边是潺潺流水。隐含之意便是火脉和九幽黄泉相生相克,近在咫尺。
“如小妹所料不差,这里反常的清凉,应该便是距离九幽黄泉不远了。”
众人闻言,精神不由一振。
倘若九幽黄泉真的就在左近,那只要找到入口,那可是绝处逢生了。
段逸鸣说道:“大家分头行动,看附近那里是九幽黄泉的入口。”
众人手持兵器,依次在石壁上敲击,倾听回音。
段逸鸣小心翼翼的攀着怪石四下探听,突然间脚下踩空,身躯立时下坠,他急忙运气将紫竹棍插向石壁,紫竹棍刺入,如同切豆腐似的,一没而入。
他身躯摇晃,紧贴在石壁上,一颗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之间,耳朵里传来极轻微的呼啸声,不由大奇。
贴耳聆听,果然发现石壁中真有风吹过的声音传出,段逸鸣登时醒悟,里面是个空洞!
他落好脚,运起真气,紫竹棍击打在石壁上。
“铿!铿!”紫竹棍击打在石壁上,发出空洞而又清脆的回音。
突然间“锵”的一声脆响,石壁上赫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阴风“呼”的涌出,凄冷森寒,灰蒙蒙的,中间夹杂着呜呜的类似哭泣一般的风声。
里面浑沌迷蒙,伸手不见五指,黑黝黝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