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的力量吗?
他望着大人,琢磨着大人的话。这样的道理对他还说是有些深奥,只能回想自己经历过的事,而第一个在他脑中浮起的是一件,他永远也忘不了的事。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蔺春旅愣了愣,不料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直当他是深居山中的孩子,没见过世面,要说是纯洁也好,就某方面来说,是太天真了。他并不是讨厌这样子的他,只是如此之人,多会沦落自命清高……可爱度会减半的哪!
看来自己也不能说是完完全全地了解他。蔺春旅赞赏地打量着他,唇边是一抹兴味的笑。
晏白河迎上他的视线。是错觉吗,大人似乎很开心,原本萎靡的精神也振作不少,才想开口,忽闻门外有动静,他惯性地抚上剑,后又放下。
大人,属下王准。王准敲着门,听到一声应,才将门推开。他让辩叔先进,才跟在他身后带上门。
回来得正好。蔺春旅将方才的心思暂且收回,招他二人前来,将白河的发现告知后,他转向王准,道:青儿要杀冉长霞,不如前次波及甚大,应是组织之令,若她是破军一员,这动机不难理解。就是为了将大燕良官铲除,挖去国家栋梁,如此一来,时间一久,国本必摇。
那大人的意思是……王准问着。他心思仍未有几位大人转得快,方才一见藏龙先生时也是,自己还没开口说明来意,他已知晓。
你跑一趟镜潭,查吕氏一族的资料。他算了算,应不会浪费太多时候。青儿对其如此赶尽杀绝,必有隐情。朝身后之案瞧了一眼,叹口气认命地起身,拎起纸笔写下几行字,在信末落款后,抬首望着白河。
晏白河走近,从怀中掏出团龙玄铁牌,交予大人。
蔺春旅摇了摇头,嘀咕了句究竟谁是监国,才用那铁牌背面沾了丹砂,印上那信尾。在他好看的字体旁,一轮红印,其中是团龙国印,及他官衔、名讳。原来,此铁牌不仅是表示身份的令牌,亦是镜潭最高领导人、监国御督的官印。
属下即刻出发。忽略那铁牌存放之处,王准上前接令。蔺大人所说的镜潭位于皇宫大内,是他们组织基地,位于大潭之下。依他脚程,由洛棠到蟠京不过半日,若顺利,后日便能回来。
王准是大人安在冉大人身边的卧底?见他被遣退,辩叔才问。难怪多疑如大人对冉长霞显得信任,原来是早就将他摸清了。
不是我安的,是上一任监国。真是,别什么事都套到他头上。蔺春旅没好气地回着,将团龙铁牌乖乖地交还给白河,才回到原先地位置,懒懒地坐下,高超也是。毕竟是卖国贼的入门学生,但这六年来足以见他忠心。
说来也颇为讽刺,冉长霞耗尽心血就为证明自己的赤胆忠肝,不想最后证此的,竟是他最痛恨的反贼。
辩叔呵呵地笑了两声,有那么一瞬觉得仕途是条满布荆棘之路,但想起家乡悍妻还在等他出头天,那凶恶嘴脸可比母夜叉,更是恐怖。大人这回要一次办两个案子?他很自动地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顺带一问。
谁那么闲。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回道,斜了辩叔一眼。冉长霞遭害,这消息已放出,青儿若不回来,别说我们,整个府衙都会怀疑到她头上。等她回来,我把事情弄明白了,就送交大理寺。镜潭是有审判之权,他却不想搅进此事。他是监国一事已传开,明知凶手是破军之人还公然开审,岂不自找麻烦。
事实上,光追查此案,怕是已难脱身。抚抚发疼的额头,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也觉得来得太快了些,悠闲日子还没过够。
基于大人的安危,他也赞成大人别审此案,但,大人要放过那丫头?她身上也有几条人命。晏白河拢眉问道。
吕氏一案,太后要讨公道。他淡淡回道,有谁告了那丫头吗?要不至少,来具尸横在我眼前。这些年来江湖门派给她伤多少人,就不见有人告上官府,或许真是江湖事江湖了,但要追究起来,怕是没完没了。
无论如何,他只办非办不可的案子,绝不会没事找事。
晏白河沉默了。并非又动怒,只是思考着。
见他不语,无意再辩,蔺春旅起身入内,懒懒的声音道:我累了,你们也歇下吧。王准回来前,只能等了。
清晨,一人闲步在花园。
小心地踏上浅池边石块,他一手背在身后,弯身看着脚下水中的小蝌蚪。
轻风拂来,吹起他发丝衣衫,再低头,小蝌蚪们见影全吓散了。
懒懒的眼仍低垂着,盖去其中心思。
远处一道白影遥望已久,清磊细腻面上,英眉轻蹙。
冉长霞身中奇毒,九死一生。
以其为饵引凶手行凶,枉顾人命,存心造成这一切的,是大人……但,几日下来,他明白大人对冉长霞与其他京官不同,不但极少刁难,还处处信任、处处维护……
这是不是代表,无论是是何人,大人都能算计、利用?
抿唇。他早该了解的,在京中亦是如此。大人挑拨官僚、离间宦臣,高坐丞相之位,仗势凌人。只是,如此,图的是什么呢?
下一刻浮现脑中的,却是冉长霞倒下那时,大人拥他的神情……
伤他。
又不忍他伤。
他就要分不清了,究竟,大人存的是何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