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腕上的银铃偶尔会传来几声叮当,面前的人身上再没有一点声音。
没有说话,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陈彬抹了一把眼泪,背起了阿苗:“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我们回去。”
山中夜黑,陈彬脚下不稳摔倒在地,却顾不上自己,翻身抱住了阿苗:“你没事吧,对不住,我下次小心一点……阿苗,你醒醒吧,我……我磕疼了,你快安慰我几句,你以前总会安慰我的。”
说完他真的停了下来,想等着怀中的人会轻笑一声说,彬哥,我逗你呢,吓坏了吧。
“小公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陈彬抬头,就见一位身着玄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低头冲着他笑。
陈彬下意识护住了阿苗,外出这几十年,他见过无数为了得到银铃而虚情假意的坏人。这是阿苗最后一枚银铃了,他必须护好。
男子作了一个揖,道:“在下林修,原是来探访山中好友的,刚才听到哭声所以来看。小公子的这位好友……”
陈彬见他果然脚边放着两坛酒,再见他面相从容,心中升起了几分好感,但是抱住阿苗的胳膊一直没有松开。
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抽泣,陈彬道:“阿苗他……得了重病,我……没能治好他。”
林修蹲下身子,试探着抓住阿苗的手腕看了一下,又捏了捏他的手臂说道:“小公子不必自责,你的好友得的是失魂症,世间少有人能治好这种病。”
陈彬猛得抬起头问道:“你也知道失魂症?”
“不瞒你说,我的那位山中好友也得了这病,就在几年前,我也几乎以为他会命丧黄泉。”
“那然后呢?”陈彬抓住林修的胳膊,就好像是一根洪水中伸过来的稻草,让他突然觉得还有一线生机,“然后呢,你的好友死了吗?”
林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说:“救下来了。”
陈彬喜道:“真的?不,不可能,我和阿苗找了这么多年,那些得了这病的人一个比一个痛苦,都没有找到缓解之法。”
他说着,一只手摸索着阿苗手中的小银铃,“还是阿苗他善良,解下自己的银铃分给他们,可是自己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一直到现在。”
林修笑道:“其实,他就算是不把这些银铃分出去,自己也很难活下去了。甚至把银铃分出去反而活得时间能久一些。”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阿苗在害人吗?”陈彬怒道。
林修道:“不是说这位小友害人,他是真的救了那些人,但是救不长久,就像他自己也没有得到长久。”
他拿起阿苗的手腕端看着上面的小铃铛,继续说:“此铃儿名唤‘摄魂铃’,有摄魂和补魂之效。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原先他的一串银铃响声十分清脆,只要轻轻晃动,几里之外都可以听清。但是后来越来越浑浊,便是因为这铃中存着的残魂已经几乎耗尽,已经不能够补给他,甚至还会吸取他的魂魄。”
陈彬听他说着,想起阿苗刚去山神村的时候那一声声清脆的银铃儿叮当在村子里响了两天,后来却是要努力晃动才能响两声了。
他问道:“那阿苗把几乎耗尽的银铃送给别人,岂不是……”
“其实送人时,那银铃已经吸了不少他的魂魄,你的好友是在用自己的魂魄养着其他同病相怜的人啊。”林修答道。
陈斌闻言,只觉得阵阵心痛,不由得又抱紧了怀中的人:“对,你就是这样的,太善良了。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该让你独自分担。”
林修道:“或许是怕你舍不得吧。我的那位好友也是,瞒我瞒了一辈子,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真相,若不是……”
他欲言又止,陈彬急道:“不是什么?”
林修摆摆手,站了起来,道:“没什么,逆天之事,小公子还是不要尝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