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无限可能的前景。”
“然而,慢慢的我发现有些什么在悄然改变。”
“我越来越少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越来越开始躲着我,不再敢正眼看我,不跟我讲她的心事。”
杨清嬅抬起头来,眼中透露出一缕迷惑:“渐渐地,我不再敢看她的眼睛。”
“她或许在怪我吧。但我……又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说到底,这种情景确实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年少无知时看错了人,才会导致晓晓变成一个没有见过父亲的孩子。”
杨清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周谨看不懂的神情:“我有时候也在想,这会不会是我曾经有过什么过错,才遭到了上天的报应。但自己的错误却应验在晓晓身上,只会让我感觉更加痛苦。”
“我所能做的赎罪,只能是站在黑暗角落里,默默的看着。”
“我不敢从阴影中走出去,也不敢伸出手。”
“从那之后,我只好把工资交给大哥。委托她们帮我照看晓晓。”
“我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样挽回。事态慢慢变得越来越严重,隔阂加深、像一道经历了风吹雨打最终锈死的铁门,我也越来越没有勇气回到她身边。”
“我在躲着她,躲了很久。”
“说来可笑,居然是在灾变爆发之后,这种情况才有了些改变……”
“几年前我大哥有了养子,是个黑黑瘦瘦却让人感觉到很危险的男孩子。”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杨清嬅不好意思道,“也算是我不多的优点之一。”
“他比晓晓大。我一度认为对于晓晓而言,他是一个威胁。当时我采取了很多种方法排斥他。甚至劝说晓晓远离这个陌生分子。可是最终都没有成功。不过后来发生的这些事,大概证实是我错了。”
“可我当时只是有些敏感,以作为母亲的角度。”她笑的有些凄然,“多年来我在晓晓身边少有陪伴,或许并没有资格去谈‘母亲’这个称呼吧”
“为晓晓找来一个那样的父亲……这么多年了,我有时在想,造成这一切会不会都是我的错?”
杨清嬅碎碎念着,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第二次问出这样的话。
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一次她得到了答复。
周谨这时放下酒杯,认真地看向她说:“不,受害者无罪。”
……
夜已经深了,舞台中央不再有人群聚集。
吧台前关闭了多数壁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灯光照在杨清嬅肩膀上。
人已经趴在桌台上睡了过去,侧面看去像是一个婴儿,白皙俏丽的脸蛋上睡相安详。
招呼杨本生夫妇将杨清嬅扶回床上休息后,周谨再度回到这里的座位上。
他点上一根烟,缓慢却深长地吸了一口。
最后的灯光被人关闭,黑暗中可见一个忽明忽暗的红色光点。
不久后这个光点也终于消失,整个房间重归寂静,仿佛未曾有人到访过这里。
……
一小时前,“海岸bar”的某个房间。
小队成员依照郎华的要求,没有参与到今夜的酒吧狂欢中去。他们三三两两聚拢在房间的角落内,对能力间的搭配战术进行不断商讨。
接连经历过两场大战,郎华小队的平均战力已经远超同阶段的普通能力者。但接下来的的回程不仅要穿过危险的风尾山丛林,还要随时面对野外不断进化的黑尸黑兽,显然这一切都还不够。
隔壁房间内,郎华正在对能力者们做启程前的单独指导。
“即便是在战斗中,脑域型能力拥有者也不弱于其他能力者。更高的智力意味着有着更为多样的选择。心妍姐你的能力‘微观’侧重感知观察,在几只低阶黑尸面前,做到自保还是没问题的。科研中‘感知’会为你提供更多助力,但从个人安全考虑,除去‘被动感知’,下一步琢磨下如何‘主动操控’也未尝不可……”
陈心妍走出房间去后眼神看不出悲喜,将那一缕惊疑的光藏得很好。
她身为能力“微观”的觉醒者,对“微观”的了解竟然还不如郎华。这在道理上讲不通。从小到大接触她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但郎华那种坦荡且没有一丝一毫隐瞒的样子,却让她根本提不起丝毫戒心……
房间内最后还剩下郎华和杨晓晓,只是后者明显露出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近来她的战力大家有目共睹,但在郎华的眼中那些技巧却显得粗糙得多。
杨晓晓有天分是不假,但天分不能代表一切。和林茜的情况不同,她理应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
“怎么?最近有心事?”郎华首先开口道。
“没……没什么。”杨晓晓目光躲闪、欲言又止。
这几天大概是她和杨清嬅待在一起最久的一次,使得杨晓晓久违地想起些从前的事。
她想起有曾经一段时间,杨清嬅身为单亲妈妈不分白天黑夜地辛勤上班,仍然坚持每天做早饭留给自己。
到了放学的时候,别的小孩都有家长来接。自己也有,不过起码要等到晚上六七点。
有时间来接学校接小孩的多是些做全职妈妈的中年妇女,当然还有不少老太太。一个小学能容纳的生源并不多,一来二去几乎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人是这世界上最容易无聊的生物,没有事做后,即使是在小学中也遍布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
不知是叛逆心理作怪,还是单纯的不感兴趣,年幼的晓晓从未问过杨清嬅做的是什么工作。
但杨晓晓知道——在酒吧上班和大人们口中的“陪酒女”肯定不是一回事。
“哎呀,这不是和我儿子同班的小朋友吗?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晓晓,你妈妈还没有来接你回家吗?”
“真是可怜的孩子。晓晓的妈妈要是再关爱她一点就好了。”
“工作忙呗。”
“可是就算再忙,也应该……”
往常站在校门口的晓晓都会对这些闲话报以冷眼,如果那些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话……
“听说了没,她是在那种地方上班的呢。”
“哪个?”
“就夜店呗。听说平时上的都是夜班呢。”
“噢,那怪不得。灯红酒绿的地方,谁舍得离开呀?”
那时是11岁的杨晓晓第一次对人破口大骂。她把书包扔到对方脸上,指着那人的鼻子说:“放你的屁,我妈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哎,你这小孩子真不懂事,我们这也是为你考虑……”
“就是,真不识好歹。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
从那次以后,杨晓晓就变了。
她知道杨清嬅其实为自己做了很多,但她就是一直不领情,反而将任性的话当做飞刀一样,一把接一把地投掷出去。
再到后来,杨清嬅也开始有意无意的地躲着她。
两个人一周里有很多天都不会见到面。清晨只有一份早餐摆在饭桌上,孤零零地冒着袅袅热气。
……
“你的心事能和哥哥说吗?”静室中沉默良久,郎华终于缓缓开口。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父亲。”
小时候的记忆不够深刻,没能形成隐性记忆。年幼时的一些片段,杨晓晓早已经记不得了。
杨晓晓说着,眼中已经泛起一层水雾:“我知道这不是妈妈的错,我也不该恨她……但她作为受伤最重的人,却又在我的伤害下过活了那么多年。”
“郎华哥哥,你说…晓晓是不是一个坏孩子。”不觉间她的眼中已噙满泪水,“晓晓…好想哭。”
“哭吧”,郎华摩挲着小姑娘的头顶,“哭出来就好了。”
可杨晓晓红着眼睛,就是不肯落泪。
“我好后悔。”她说。
郎华似乎也想起一些琐碎的细节,想起些过去两年中自己没能注意到的星星点点。
重生后一心渴望复仇、期望拯救,身边的事反倒没怎么用心关注过,或许真的是自己遗漏了吧。
“哥,我……”杨晓晓倏然抱住郎华,把头埋在对方怀中。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郎华也伸开双臂抱紧对方,“去吧,也去抱抱她,同她讲讲你的心事。”
“嗯……”
安静的午夜中,缓缓响起的开关门声尤其明显。
“咔嗒”一声,开启的房门复被关上,整片空间重归寂静。
十分钟后,房间中蓦地有人自语道:
“也许这场灾变,能让所有人都有一个新的开始。”
整间包房内空空荡荡,唯有郎华独自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