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崛起的金国,即使在国力、兵力上都占据绝对优势,也有此战必胜的把握,也绝不会在胜负彻底分明之前交恶表露出善意的大宋。
因此,对方这一番做作,多半是为了立威风长面子而来。
毕竟这名义上辽宋乃是兄弟之国,做大哥的总要常教诲弟弟“兄友弟恭”的道理。
知道归知道,不管是出于维护煌煌大宋的尊严,还是出于自身比寻常男儿更强势的性格,童贯都没有躺平了任对方耀武扬威的打算。
“结阵!”
随着童贯的一声喝令,宋军中的两千步卒迅速依托百余辆大车结成阵势,手中长枪劲弩的锋尖遥指远方呼啸而来的敌骑,大有你敢冲我便敢杀的气势。
周侗和卢俊义这对师徒则都上马提枪,各自率领一支五百人的骑兵蓄势待发,只待步卒挫敌锋芒后便乘势出击,将来犯之敌杀个七零八落。
眼见得两支辽军骑兵已冲入己方防线外二百余步,却依然没有半点停下的迹象,童贯的眉头越皱越紧。
如今的形势,便只看哪一方首先服软,但火候把握的稍有不到,也未必没有弄假成真的可能,到那时事情便难以收拾了。
胡垆身边的公孙胜见状,含笑开口道:“童相,如今大家都有些骑虎难下,不若由贫道略施小术,化解了这场意气之争如何?”
他此刻着羽衣、顶星冠,背负松纹古定法剑,手持乌木如意柄拂尘,胯下骑乘一匹毛色纯白骏马,虽是驱驰千里,仍一身素洁纤尘不染,比起一旁本就不修边幅,又捏着个葫芦不时灌酒的胡卢,显然更具得到高人的气度。
童贯也早探过此人底细,知道其一身道术已得二仙山罗真人真传,修为不逊色于昔日的林灵素,当即放缓了面色,颔首道:“如此便有劳道长。”
当下公孙胜在马上手捏法诀,口中低诵几句咒文,而后断喝一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将怀抱的拂尘望空一挥,平地里蓦地起了一阵狂风,却极古怪地由宋军所在之处分向两旁席卷而去。
狂风过处,草木摧折,飞沙走石,吹得那两支辽军骑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公孙胜旨在阻拦,因此出手自有分寸,这一阵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须臾之间便及消散。
但那两队辽军骑兵早已溃不成军,更有多人因控不住惊慌的战马而互相冲撞摔落尘埃,好一些的只是灰头土脸,惨一些的便不免断了几根骨头,所幸者是未弄出人命。
童贯嘴角含着冷笑,潜运真气开口道:“大宋使节童贯,携国书求见大辽皇帝陛下!”
低沉浑厚全然不符合宦官特征的声音传播开去,越传越远而越远越响,到后来已经如轰隆隆的雷声般在低空滚滚回荡。
一个清泠如石上流泉、岭上冰雪的女子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所有人耳边:“本座卫紫菱,谨代我皇欢迎大宋使节!”
童贯脸上的笑容一僵,以他的身份,自然知道“卫紫菱”正是那位被大辽奉为人间神祇的“黑水神宫”宫主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