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黄花梨桌前。
徘徊许久,朱厚熜踱步桌前,提起智脑,眼前智脑琉璃之上,仍旧是一面漆黑,毫无动静。
朱厚熜眉头簇成一团。
忖道:宁王之事,既已应验,这智脑对他而言,便是至关重要之物了。
虽知日后可登大宝,然而正如竹城先生所言,当今之天下,纪纲颓废,吏治昏暗,边防尽坏。流民、田土之弊,在士大夫眼里,更是到了邦本动摇的地步。
若无智脑时,哪怕是两岁之后,他也只是一区区少年郎。
骤然间,以小宗而继大宗,名位不稳,根基全无,如何肩挑天下之重?
可若是有智脑时,上可“以史为鉴”,洞悉皇明日后会面临的诸多困局,有备无患。
再不济,照本宣科便是!
料来,一个“世宗钦天履道英毅神圣宣文广武洪仁大孝肃皇帝”的庙号,当不在话下。
遑论,他本便非昏聩无能之辈。
智脑一句“孙燧、许逵死之“,他闲时落子,权当尽人事,便活了二人性命。
若是事事能洞若观火,筹谋在前,何事不成?
这般想着,朱厚熜愈发焦躁起来。
“充电,充电,这电当如何充?”
明窗净几,锦帐文茵。
黄锦沉吟着,迟疑道:“世子爷,充电二字,既有个电字,莫非要雷雨天时,引雷电而用之?”
言罢,便连他自家,也觉荒谬。
朱厚熜嗤笑一声,“引雷电为用?黄伴伴莫非识的雷公电母乎“
黄锦讪讪一笑,言到:“适才,奴婢想若论电字,为雷电也。可若论充字,则尚有些头绪。”
“充字?”
此言一出,朱厚熜若有所思,黄锦又道:“奴婢在内书堂读《左传》时,尚且记得在《谷梁传·庄公二十五年》里有言: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言日言朔,食正朔也。天子救日,置五麾,陈五兵、五鼓,诸侯置三麾,陈三鼓、三兵;大夫击门,士击柝。言充其阳也。
是以,若论充字,实乃取有益,而补不足也。
奴婢依稀记得,当初此神物,名唤做光伏智脑。既然光伏二字在前,充字之取有益,莫非便是这光字?”
便在此时,恰有炎炎日光,穿过暖阁窗檐,挥洒而入。
朱厚熜陡然间想起,玄妙观元亨道人的灵签,那签语之上,不正是有“光明日”之语么!
转念,忖道:当日,以此批语询问袁先生。袁先生言,此签乃是吕祖灵签第二,潜龙变化。独独是将灵签中的丙丁二字,写为了辛巳。
如今潜龙之语,已然应验,辛巳年,便正是智脑所书正德十六年!
“潜藏自有光明日,潜藏自有光明日。。”
喃喃自语着,朱厚熜蓦然间端起智脑,疾步出了西暖阁,踱步中正斋外。俯身便将智脑放在了炎炎烈日之下。
如此一来,也算是将潜藏的智脑,重见光明天日了吧?
做完这一切,朱厚熜负手伫立于朱栏玉砌、峻宇雕墙之前,视线死死盯着掷于地面的智脑。
少顷,恰在黄锦、骆安跟着出了中正斋时,地上的智脑,蓦然间微光闪烁,旋即华光大作。
须臾,那道久违的声音,自智脑所在之处传来。
“您好,主人。智脑充电中,目前电量百分之一。“
这一瞬,原本听来略显刻板的声音,落在三人耳中,竟恍若是天来纶音般。
朱厚熜浑身一震,不顾仪容,疾奔智脑之前;黄锦、骆安二人,以是乍然狂喜,疾步而至。
“委实是天佑世子爷!”
狂喜中,朱厚熜俯身端起智脑,但见蔼蔼华光之中,水幕流转。
待得光华恢复如常时,画面猛然定格在《明史》卷十七之上。
——世宗钦天履道英毅神圣宣文广武洪仁大孝肃皇帝,讳厚熜,宪宗孙也。
——父兴献王祐杬,国安陆,正德十四年六月,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