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将柳濞,不识天数,助国贼而忘大义,实乃有愧酆室历代天子,特向诸位请罪!”
柳濞向着夏阳悌三人抱拳躬身。
夏阳悌和韩泸连忙下马,走过去将柳濞扶起。
“柳将军何罪之有,若无柳将军起义兵,行天诛,吾等岂能入得京畿,柳将军切莫如此。”夏阳悌拍着柳濞肩膀,笑着说。
韩泸也鼓励道:“吾等俱为义军,何分彼此。”
闻言,柳濞暗自松口气。
不多时,众人汇聚帐内。
柳濞指着舆图道:“目前,赵无伤命田观严守孟津关,防备河内的三股义军。南方的伊阙关、大谷关、轘辕关,分别由咸敷、庞痤和子车烥率军镇守。弘农那边,聂嗣已经率军斩杀谢宗,夺取弘农,想来不日就会进入河南。”
“这么说来,雒阳没有多少守军?”韩泸问。
柳濞点头,“不错,南方的三关,分布着六万兵力,田观手里还有两万。雒阳,并没有多少守军。”
原先,赵无伤手中兵力还是很可观的。但要防守的地方太多,兵力捉襟见肘。随着谢宗的两万兵马被聂嗣击溃,加上柳濞的三万兵马投降,兵力大幅度下滑。
马先激动道:“那我们强袭雒阳,如何?!”
夏阳悌摇头,“不妥,柳濞将军起义的消息,赵无伤一定会很快得知,我想,他一定会让南方的兵马回防雒阳。”
“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们先打孟津关,接应阴休、阎轨和柴微他们,待我们会合,兵力逾十万。到时再攻雒阳,赵无伤必败!”
韩泸点头:“我赞同。”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夏阳悌的办法确实是最稳妥的,马先只能点头赞成。
众人达成一致,联军在成皋关暂做休整,旋即挥师西进,攻打孟津关!
成皋关失守,柳濞起义的消息,仅仅过去一夜,赵无伤便已经得知。
这一刻,赵无伤感觉到这个天下满满的恶意。纵观整场战局,他一直都在被动挨打。组织反攻的计划,他也不是没有考虑,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原本,最有希望突破的是南方。但随着成皋关失守,赵无伤已经无心突破南方。
现在,雒阳暗弱,他得将兵力抽调回来保护雒阳。
但,王颐不同意。
“大司马,若是我们将所有兵力抽调回雒阳,那必将会被叛军包围,到时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们该往何处?”赵无伤布满血丝的双眸,紧紧盯着王颐。
“迁都雍州,已经不可能,聂贼破弘农,入河南,马上就要兵临函关之下,我们还能逃去哪里?”
王颐走到舆图前,‘锵’的一声拔剑,猛的刺进舆图中,挖出一块舆图下来。
“豫州!”
舆图落地,上面是一整块的豫州。
“豫州现为反贼吕信占据,他在当地烧杀抢掠,不得民心,我们可以将朝廷迁至豫州,到时以朝廷大义,减免税赋,与民休息,一定能得当地百姓拥护。大司马,我们可以豫州为根基,再图将来。”
“将来?”赵无伤悲观道:“各路反贼恨不得食吾肉,他们如何能放过我?再者,豫州不比雍州,没有天险关隘,我们就算能去,又如何能守得住?”
赵无伤一心想要迁都雍州,无外乎两个原因。其一是雍州地形条件优越,一旦关闭四关,便能自成一体,东方反贼无力入侵。其二则是因为他现在是天下公敌,根本没有办法和其他势力和平相处,只有占据雍州才能稳固根基。
可聂嗣已经断他后路,让他走投无路。
王颐深吸口气,缓缓道:“大司马,吕信虽然占据豫州,但是他麾下都是流民所组成的军队,面对我们毫无还手之力。至于能不能守得住豫州,我可以先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大司马,您觉得各路反贼占据雒阳以后,能真心诚意的拥戴天子,中兴国朝吗?”
“当然不可能!”赵无伤冷冷道:“他们都是一群想要拥兵自立割据一方的反贼,岂会愿意拥戴天子,中兴国朝!”
这一点,赵无伤无比笃定。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太守美其名曰起兵勤王,实则是想要趁机自立,他们根本就没有为国朝考虑过。
王颐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若是退出雒阳,将雒阳拱手让给他们,你觉得这些人会怎么样?”
闻言,赵无伤一怔,旋即心头闪过一丝明悟。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内讧?”
“不是让他们内讧,而是他们一定会内讧!”王颐道:“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各自的私利联合在一起,一旦我们退出雒阳,到时候他们再无联合理由。权位、财帛,每一样都能让他们互相内讧,甚至兵戎相见。”
“依我看来,他们谁也不服谁,最后必然联盟破裂,届时天下大乱。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会将我们当成大敌吗?”
一番话说完,赵无伤已不复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