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打发到这老不拉屎的地方也就罢了,还接二连三的要斩首示众,这官实在做下去了。
伸手了要砍头,没粮了要砍头,现在没钱了居然也要砍头,他又不是九尾狐,哪儿那么多头砍啊。
他心中愤愤不已,真逼急了老子,小心我撂挑子啊。
所以他一咬牙,一跺脚,老子豁出去了。
只听噗通一声,他直接给跪了,“大人,而今咱们朔州城被大雪封堵在关外,难以与雁门、代州等地联系,而且即便联系上了,他们也不起借钱于我,至于中枢朝廷,现在更是指望不上。”
老人不耐烦地摆手道:“少废话,有话直说。”
闵稻硬着头皮言道:“启禀大人,去岁上缴的赋税尚还封存在城中府库,下官以为,与其将赋税上缴中枢,不如由我等将其分发给诸位将士,如此,军心稳固,方可与敌一战!”
沉默半晌后,老人缓缓回道:“私扣朝廷赋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莫非不知?”
迎上老人深邃的目光,他头皮都为之发麻,涩声道:“阁老说笑了,涉及身家性命之事,下官岂敢马虎大意,但只要能将北蛮子挡在关外,砍卑职一万次脑袋我都愿意。”
只要能挡住云霄南下,他不仅不会死,说不定还有机会更上一层楼呢。
这也算是火中取栗了。
他语气一顿,垂声道:“不过此事重大,下官位卑权轻,恐难以担下。”
大靖从未有提前发饷的先例,何况还是挪用朝廷赋税,这要是中枢怪罪下来,他们所有人都要掉脑袋。
老人岂能不明白闵稻言外之意,他这是要拿自己作挡箭牌,以抗住来自中枢的狂风暴雨。
他慢慢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道:“只要能将北蛮子挡在我朔州城外,你便是有功之臣。”
说完便转身,抖了抖肩膀上堆积的飞雪,默然而去。
闵稻当即大喜,“多谢阁老成全!”
那些将领对他刮目相看,眼神中终于有些不同。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头死山羊,除了贪财好色外,还极其的胆大包天。
先前只是小打小闹,现在居然都敢打赋税的主意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们像是一夜后,被飞雪冻的冷硬的面容上强行扯出一丝笑容,纷纷朝他拱手抱拳。
闵稻立马受宠若惊的抱拳致意,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一脸赔笑。
待老人回到城中后,烽烟陡然升腾而起。
满城上下立马噪声大作,喧嚣不已,一阵阵人仰马嘶。
急促的军令快速下达至各营各队,沉寂的边关如同一头打盹的猛虎般,缓缓睁开虎目。
獠牙初露,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距离朔州城以北三百里外,雪雾激荡,大地震颤。
唰唰唰!
矫健的斥候撒开,分十路向南掠来。
而在斥候之后,以一杆血狼旗帜为中心,近两万骑军禹禹前行。
几乎充斥着朔州城以北的整个雪原。
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潮水般滚滚而来。
漫天遍野,无边无际。
这一日,云霄两万铁骑南下。
叩关朔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