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猴戏。
孙昌胤气得浑身发抖,直接甩袖转身,朝着上首俯身,郑重其事地道:“臣请圣人暂扣丘贼,待玄府检察斧正之后,再作定夺。”
涉及玄府,众人眼神微变,不敢再大意。
玄府非府,与天穹阁类似,乃大靖玄修底蕴,供养着大靖国修道高手,非灭国之际不可轻动。
垂帘之后,贵人颦眉。
她皓齿轻启,檀音清冷,缓缓传遍大殿:“玄府不可轻动,再议。”
萧元正心领神会,只见他长髯飘拂,微微偏头。
中书舍人钱笙当即出列,执圭向上一拜,“启奏圣人,臣以为可着廷尉亲往天穹阁问询丘阁主,阐明前因后果,明示内外,宣告于众,一来示意正大光明,二来彰显朝廷法度。”
他悄悄瞥了一眼左首那位紫袍,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言道:“如此既可大事化小,也能给朝廷一个交代。”
天穹阁直属于靖帝,尤其是历代阁主,其权势巅峰之际近乎‘内相外宰’,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言落下,孙昌胤脸色铁青,指着钱笙与关九思等人怒骂道:“佞臣!!佞臣!!我大靖迟早要败坏在尔等手中!!”
钱笙冷笑转头,嘲讽道:“孙大人既有本事,不妨去天穹阁将丘阁主‘请’过来啊。”
孙昌胤脖子涨红,气得直欲喷血。
笃笃。
剑拔弩张霎时烟消云散。
朝臣齐齐俯身。
贵人放下玉如意,眸光大有深意地看向那位紫袍老者,漫声道:“不知张相以为该如何?”
众臣当即竖耳倾听,屏气凝神。
这可是‘新朝’建立后,君臣之间的第一次交锋。
谁胜谁败呢?
紫髯垂胸,紫袍微微垂首,以示敬意。
俄而,抬眼。
沧桑目光中似有陨石斗转星移,幻灭于瞬息之间。
却又在顷刻之间消散于虚无。
眼神中深沉如幽碧的万丈龙潭,深不可测,波澜不惊。
他缓缓开口:“太宗曾言,凡我靖国子民,皆须遵守靖律,皇族庶子一视同仁。”
大殿心神荡漾,五味杂陈。
紫袍转身,环顾一周。
视线所到之处,尽皆俯首。
他抬眼远眺,苍迈眸子似能跃过重重殿阁楼宇,直抵层峦叠嶂外的那栋巍峨高楼。
与那道负手而立的中年身影对视。
老人平静如水,缓缓吐出一句:“莫说玄门修士,便是太微至此,也要遵守我大靖律令!!!”
轰隆一声!
似有龙吟响彻太康,人人抬头仰望。
骇然失色。
大音希声,大象无声。
太微者,玄宗宗主也!
实至名归的天下第一人。
顿时,天穹阁默然无语。
这一刻,山上山下都知道这位的底线。
太子,不可动。
今日之举,便是杀鸡儆猴。
他丘虔礼,便是这只鸡。
一只有着睥睨真人巅峰的鸡。
太极殿内,跌倒一大片。
衮衮诸公,肝胆欲裂,尽皆屁滚尿流。
孙昌胤一脸钦佩,扶着老人缓缓离去。
垂帘后面死寂片刻后,砰地一声响起。
廷臣苍白脸色越发的毫无血色,瑟瑟发抖。
良久后,她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那道蹒跚身影后,破天荒的骂了一句。
老不死的,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翌日,万宁宫懿旨。
罢黜天穹阁丘虔礼阁主之位,暂押镇魔狱第十九层。
首辅张江陵镇边有功,赐太师,封安国公,食邑万户。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秘旨前往晋州。
追回罢黜太子夏侯淳旨意,仍居东宫。
因纠察沁州逆贼有功,授镇北将军,检校幽州都督衔,节制幽燕诸军,以护土守疆。
据闻,下朝后,贵人立刻摔碎了心爱的血魂玉如意,杖杀了十余宫婢。
连倍受宠爱的二殿下都吃了半个时辰的冷板凳。
一时间,内外噤声。
暗流涌动。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