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残留道法飘落,消散空中。
夏侯淳平淡声音落下,余音袅袅。
街头巷道沉寂如死。
天心手中浮光闪烁,‘天心令’的颤音萦绕耳畔,作势愈发。
慕容烟抿嘴不言,覆面人抬眼,手中‘血中梅’出鞘半分。
沈光胤眯眼,暗忖自家究竟是该打还是该走。
肆虐的道法飞剑斩尽了飞雪与寒霜,也冷冻了春意与生机。
唯留一片阴沉死寂。
悄悄钻出温暖巢穴的冬雀下意识瞅了瞅两人,似乎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它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后,一咬牙,一跺爪,今儿不觅食了,歇一天。
世袭罔替的新任晋王夏侯融深深的看了眼他一眼后,锦袍一甩,便转身离去。
至于如临大敌的天心等人,他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夏侯淳垂帘,轻吐口气。
身形摇晃,噗通一声,栽倒在雪地。
汩汩声响起,他低头看了眼腹部。
一道尺许大小的豁口浮现,猩红血液如同径流般潺潺流出。
呼吸间便沾染了下半身衣襟。
白雪染红霜,青锋倒插,染着血红色泽的剑身上血珠滴落,无声坠入雪堆。
百丈外街头慕容烟眼神一松,身形一晃,便掠至夏侯淳身侧。
天心等人相继浮现,尽皆目光复杂的看向那道渐渐消失在府门内的高大背影。
沈光胤目光一闪,暗忖不愧是炼婴存在,倘若他所料不错的话,方才对方只动用了一成力道,否则太子必死无疑。
“进来吧。”
一道平淡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夏侯淳喋血,盘膝而坐,飞快点穴止血。
慕容烟则手忙脚乱的敷药疗伤,夏侯淳牵强一笑,涩声道:“炼婴后期。”
正在警戒的天心瞥了他一眼,瘪嘴道:“那你还敢捋虎须!”
沈光胤看了眼不断涌来的王府护卫与修道高手,他神色迟疑,喊道:“殿下?”
夏侯淳苍白脸色稍显好转,缓缓言道:“随我进府吧。”
天心眯眼,“你果真不怕死?”
夏侯淳笑了笑,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收起南柯剑与山渐青,目光凝视身前府门前的狰狞石狮,轻声道:“倘若他果真向取我性命,恐怕咱们还没入城,脑袋就被人割走了。”
慕容烟等人默然。
微整衣冠,轻拍锦袍,在晋王护卫簇拥下,夏侯淳与慕容烟等人正式踏入晋王府。
然而跃过浮雕影壁后,却有一道锦袍青年映入眼帘。
温文尔雅,俊逸温醇。
他含笑抱拳,“卑职夏侯谟见过太子殿下。”
夏侯谟,夏侯融第六子,庶脉族人,年少成名,道门天赋卓越,被西川青羊宫当代掌门收为座下真传。
按照太祖与玄宗三代掌教订约,夏侯氏弟子若有修道天赋,可择一道观拜入,故而有玄门修为不足为奇。
但真正值得玩味的是,是这位晋王嗣子的身份。
仅排第六,却被内定为晋州王府世子。
而且还是庶子身份。
其中蹊跷,不言而喻。
眼见是这位狠人,夏侯淳心中一突,眼皮都不禁跳了一下。
在他的记忆内,夏侯氏诸子中,这位可谓是将‘心狠手辣’诠释得最为淋漓尽致的存在。
这位之所以能被立为‘小世子’,自然不是因为夏侯融的宠爱,而是靠一个字——杀。
别人不知,夏侯淳可是一清二楚,这位狠人当年为了争夺下下任‘世袭罔替’的资格,在老王爷夏侯胥与夏侯融狩猎时,亲手宰了自己五位亲哥哥。
包括十余位嫡脉侄儿,都被他杀的一干二净。
最后,他拧着二十颗狰狞脑袋,走到老王爷夏侯胥面前,言道:现在晋王府就剩我一个了,您现在要么宰了我,让咱们家绝后,要么立我为嗣,您选一个吧。
听说老王爷夏侯胥当场就抽风了。
夏侯融更是直接走火入魔,抽了夏侯谟整整两百条铁鞭。
而那一年,他才十五。
如此惊天血案自然震动了大靖镇魔狱,不过最后却靖帝压了下来,虽然事后严厉斥责夏侯胥、夏侯融教子无方,责令严惩,但其中对夏侯谟的爱护之意自然难以掩饰。
而夏侯谟的结果嘛,则是流放三千里。
去青羊宫修仙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爷之所以没死,除了夏侯融父子无可奈何外,还有靖帝的一丝庇护。
因为,夏侯谟曾与夏侯淳交好。
或者说,前身夏侯淳是夏侯谟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