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地醒来,眼前是泛着浅光的鹅黄色薄纱床帐,侧过头,一张垂着丝绦的梳妆镜安稳地摆在床柜边,苍碧竟身处连云阁自己的房中,忍不住把脑袋埋进软香的枕头,蹭了好半晌:“终于回来了……”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连云端着一盘油香嫩豆腐,脸上一如既往冷如冰霜,默默坐在床榻边。
“连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祭天?”苍碧支起身子,抓住连云手臂。
连云无动于衷,只是把豆腐端到苍碧鼻子下面,来回移动着。
葱花伴着香油,烘托着嫩豆腐的清香钻入鼻腔,让苍碧霎时就觉得那些都没什么了,伸长脖子去叼豆腐,连云却手一收,恰恰不让他触到。
“连云?”苍碧歪头不解,继而再次努力,如此往返了五六次,都没能吃到豆腐,连云的身形却越推越远,渐渐淡了,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面前。
“连云!”苍碧猝然翻下床,踉跄地往前追了几步,胡乱想抓住些蛛丝马迹,什么也没触到,自己的身形却猛地仄倒,咚一声栽在地面上。
“痛……”苍碧揉着被撞痛的额头起身,眼前哪还是熟悉的房间,只是一隅马车里狭小的角落,自己睡糊涂了,从座位上摔下来,一头砸在了木箱上,这苏醒方式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兴许是睡糊涂了,梦中的豆腐香还残留在呼吸中,苍碧奄奄地转身,只见座位边放着白饭好菜,最大的一盘赫然是油香豆腐,盘上还放着个锃亮的银勺——原来不是幻觉。
苍碧大喜过望,顿时脑袋被撞了个包也没什么大不了,抄起勺子,一阵猛铲,三下五除二就把大餐消灭干净,意犹未尽地舔干净嘴角香油,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马车已经停下了。
掀开车帘,无名不在架座上,苍碧走下马车,环视周围,他身处一座破败村落的村口,不远处一条将断不断的小溪哗哗流过,无名正蹲在溪边,往水壶里灌水。
“师父,那豆腐……”苍碧走到溪边,低头一看,清澈的溪水中映照着自己的脸,登时惊得瞪大了眼,“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变这样了!”
水中的涟漪将倒映晕得不成样子,然而那张扭曲的脸庞一侧,一大块狰狞可怖的疮疤却异常清晰,苍碧抚上疮疤的位置,眼泪倏地流了下来。
他身为妖,却不知原型为何物,也没有妖力,要不是这张绝美无俦的脸,连苍碧都要怀疑自己的身份,这样一个无能的自己,能在魑魅魍魉横行的逍遥界混得风生水起,仰仗的是谁,他清楚得很,然而现下,他自以为该是最大筹码的脸,却没了……
“你……”无名一时间竟慌了神,把水壶随手一扔,掰过苍碧的脸,“怎么哭了?”
“那么丑,连云肯定不要我了。”苍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花了脸,完全没在意泪水流到疮疤上,令凹凸不平的边沿翘了起来。
无名鞠了一掌水,小心地替苍碧抹脸:“不丑,怎么会不要你,都是假的。”
“你又不是连云,你怎么知道,他为了祭天,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苍碧把这些年没处发的怨气,一股脑全喷了出来,也不管眼前这个狠心的师父会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了,“我那么喜欢他,他一点表示也没有,还要杀我。”
无名手顿了顿,好不容易把苍碧的脸抹干净:“你再看看,那是我早上给你易的容,都没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