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么,怎么却把原告家的人给押回来了?这不是火上浇油添乱么?
陆缠心里是那个愤怒呀,自己儿子被人当街打了已经足够让他恼火了,现在府衙又闹这么一出,这分明就是在打他陆某人的脸了,这叫他如何能够忍得下气,顿时就爆发起来。
正当他面色通红,欲要发作大骂时,目光却瞥到了站在边上的一个人,那人正满脸冷笑地看着自己,就跟看个小丑似的。虽然他与此人已有多年未见,当初关系也不是太好,没有太深的交情,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来:“陆缜……”本来就要爆发的怒火,突然就被迎面浇了一盆凉水,顿时便被灭掉,他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
匆匆赶过来的萧文统这时候也看到了陆缜,心里也是猛然一动,似乎是抓到了事情的根本所在,一时竟也呆住了。半晌后,才一整心态,大步上前见礼:“陆大人,您怎么又回来了?”
直到这时,陆缜那冷然的目光才从陆缠的身上移开,落到了萧知府这里:“还不是因为这些人跑到我岳父家门前闹事,本官才不得不跑这一趟。这些人胆子还真是大哪,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就敢强闯民宅,欲图伤人了。”
“这……楚相玉,楚员外就是陆大人您的岳父?”萧文统很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不错,怎么知府大人不知道此事么?”陆缜点了下头又问道。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你陆楚两家既然有这层关系,又为何非要闹得这么严重,跑到我府衙来告状呢?直接自己商量了解决不好么?萧知府心中苦笑道,随即又想到了一点:“不对,莫非打伤陆家少爷的就是陆大人的手下?”
虽然这事看上去委实有些不合情理,但却是最能解释眼下这一古怪情况的原因了。想着这些,萧文统忍不住就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想从陆缜和陆缠这对堂兄弟的神色间看出些端倪来。
而此时,陆缠的脸色已从刚才的赤红变成了青白,甚至目光都不敢与重新盯向自己的陆缜相交了,满是做贼心虚的感觉。
萧文统在沉默了一阵后,方才走上前来,说道:“陆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员外说他家公子,也就是您的侄儿被人打伤了,这人莫不是……”
“不错,正是我让手下的兄弟出手教训的他。只因在我进城时,看到他带了几个恶奴正在欺凌百姓,所以才会对其小惩大诫。不过有一点你却说错了,他就不是我侄子。”陆缜当即开口承认道。
萧文统下意识地道:“这么看来此事完全就是一桩误会了,一定是你们久未见面生疏了,才会互不相识。既然是一家人,此事本官就不好搀和了……唔?”直到话说得差不多了,他才陡然醒过味来,陆缜最后那句话却是个什么意思?什么叫对方不是他侄子,难道说……登时某种不怎么能上得台面的想法就从萧知府心里冒了出来,只是人伦之事可不好宣诸于口哪。
陆缜随后的一句话,却更让萧文统为之诧异不已:“不光是他,就是与这位陆员外,我也是没有半点关系的。早在数年前,我便已和他陆家彻底划清界限,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啊……”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陆缜突如其来的说法给惊到了,全都用充满了疑惑和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和陆缠,久久没人说得出话来。
陆缠的身子开始簌簌地发起抖来,却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陆缜:“你……你竟敢……”
“什么敢不敢的,早在多年之前我陆缜就已与你陆家没有关系了,难道你已忘了此事不成?还有,是谁准许你败坏我的名声,打着我的旗号在这苏州城里胡作非为的?萧知府,今日我来府衙不单是要告他陆家无法无天强闯民宅,而且还败坏我的名声,欺世盗名。还望知府大人能还我一个公道!”说话间,陆缜还郑重其事地冲萧知府拱手为礼。
萧文统是彻底懵住,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甚至连想都未曾想到过。这算什么?大义灭亲么?一个当官的居然就把自己的亲族给告了,而且是那么的不留情面,不留余地,此事可是从所未见哪!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苏州知府又怎能理得清陆家人之间的矛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