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急忙护着连宇懿离去。
“诶?等等!”奚曼戈疑惑地唤道,两人皆是一怔。
奚曼戈擎上去,打量着连宇懿用折扇挡住的脸,“兄台,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连宇懿用余光扫着浅溪,眼神中透着恶狠狠的光,只可惜浅溪两目呆滞,并未接收到连宇懿抛来的信号。
他无奈地压低了声音,“姑娘,你认错人了——”
“噗——”奚曼戈笑了,“你不就是那个——欠了人家银子还被人揍的书生吗?”
这家伙就算化成灰她都能认得出来,这么孬的男人,与他的形象极为不符,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
浅溪一下子回神,没想到宫主表面上这么风光,在外却如此落魄——
连宇懿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取下折扇,“姑娘,被你发现了。”
“就你这熊样,想不发现都难。”
连宇懿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姑娘,在下——真有这么好辨认?”
奚曼戈极缓地点了点头,“对了,你怎么在这?”
“呃。”连宇懿四处张望了一番,挤了挤身旁的浅溪,“浅溪姑娘,你来说——”
浅溪呆滞地一笑,“就——”
连宇懿暗叹,即刻恢复了笑颜,“在下是这儿的教书先生。”
“教书?教谁?”奚曼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他这幅窝囊样子,赶来邪派教书?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单纯还是单蠢。
“在下——在下教的是——宫主连宇懿。”连宇懿说完,不自觉地咳嗽起来。
奚曼戈噗嗤一声笑了,“兄台,你开玩笑的吧?”
正文 【】第二十章 他是我的意中人
连宇懿脸上表情一滞,四下看了看,故作偷摸的样子,“小声些——连宇懿虽是本宫宫主,性情暴躁,但他——才疏学浅,故请了教书先生,顺带让在下一同教这宫中之人。”
奚曼戈讪讪一笑,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奇葩,统领穆惑宫,却还需要请教书先生!不知这连宇懿到底是什么模样。
浅溪听闻,诧异之余只能陪笑。宫主竟然为了她,甘愿贬低自己……
“浅溪姑娘,这话可不能对宫主说,否则在下小命不保。”连宇懿笑眯眯地对着浅溪说着。
浅溪心中一阵刺痛,这奚曼戈何德何能,能令宫主放下身段地伪装。
半晌,浅溪点了点头。
奚曼戈疑惑地看着两人,“浅溪姑娘,连宇懿是你的主,你会替一个教书先生隐瞒?”
浅溪一怔,看向连宇懿,满目是伤痛的柔情,“嗯,因为——他是我的意中人。”
但看浅溪的双眸,充满爱意的眸子是装不来的。不疑有他,奚曼戈了悟似的点头。
“那你二人继续谈情说爱,我去睡了。”她说罢,转身回房。
连宇懿轻轻舒了口气,一阵释然,声音透着万分的柔和,“浅溪,这次的反应挺快,演得也挺逼真——”
浅溪抿唇,淡淡地点头,“浅溪怎能让宫主失望。”
“诶?此后,我可就是这宫主的教书先生,吩咐下去,宫中之人,见到我——若是再敢唤我宫主,格杀勿论!”
连宇懿说着,轻摇折扇离去。这也倒好,省得他还要躲起来,偷偷查看宫中事宜,此事,只需再与苍染默串通一番,便可万无一失。
唇角带着一丝笑意,朝着苍染默的厢房走去。
翌日朝堂之上,是一片欢声,其中属尉迟祯的笑声最胜。
“哈哈,奚爱卿果然是国之栋梁,才一日就将其中一派剿灭,想必我朝归于平静之时,指日可待。”
皇帝一拍龙椅扶手,笑得酣畅。
台下即刻响起众官员的附和之声,无非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言。唯独尉迟瑾,满面无情地立在朝堂之中。
若是这尤娆阁被灭,那怎不见奚曼戈回来?莫非——她宁愿在外流浪,也不愿回到他身边享受荣华?
“奚将军。”
退朝之后,才刚踏出朝堂,尉迟瑾便喊住了奚承爵。
奚承爵一怔,站定了脚步回身,“瑾王,有何事?”
他许是猜到了,尉迟瑾为何突然间要朝廷剿灭邪派,只因——四妹就在这邪派之中。他虽不知两人的关系如何,但四妹已不是孩童,她的选择,他这个做哥哥的,定会支持。
“这——”尉迟瑾欲言又止,若是奚承爵此去见到了奚曼戈,为何对他只字不提!
“瑾王若是想寒暄几句,那请恕末将失陪,另外三个邪派,还等末将带兵剿灭。”
“等一下。本王对于剿除邪派之事,有一些疑问,想向将军讨教。”
两人说得格外客气,其实算起来,尉迟瑾是他的妹夫,两人应该抛开身份畅谈才对。
若是换做以前,奚承爵许还能做到,但经过昨日,从四妹奚曼戈处得知尉迟瑾的恶劣秉性,他实难与他把酒言欢,畅所欲言。
“瑾王请说。”
“昨日之行,将军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
奚承爵听闻,冷冷一笑,他定是想问四妹的事情。
他装作明知故问的样子,疑惑道,“瑾王指的是——何人?”
尉迟瑾失笑地摆摆手,“没。将军剿除邪派之行,下一站是——”
奚承爵警觉地看着尉迟瑾,极缓道,“迷扰殿。”
尉迟瑾心一紧,“为何不是穆惑宫?”
奚承爵的疑惑愈发浓重,“为何必须穆惑宫在先?”
“本王的伤,便是被穆惑宫之人所伤!这穆惑宫,定然要快些剿去。”
“瑾王,这剿除的顺序已定,且通过众多将士一致认同。穆惑宫能力尚高,可通过双眼蛊惑众人,士兵们大多无内力,恐怕反倒会被他们利用。”
尉迟瑾一声嗤笑,“迷扰殿殿主精通催眠术,照你说来,此去也是一大难题。”
奚承爵笑着摇头,“瑾王此言差矣,据可靠消息称,殿主玉辰逸投靠前朝余孽,已许久未归,此为剿除迷扰殿的绝佳机会。”
尉迟瑾狠狠地攥紧手,竟然不能够尽快剿除这穆惑宫!穆惑宫不知多少次地借奚曼戈之力欲将他除去,也不知多少次伤害了奚曼戈。
且用苍染默的话说,若是奚曼戈再被施针一次,可就真的傻了。他的女人,命运就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奚承爵彬彬有礼地笑道,“瑾王,无事了吧?那末将可要去准备一下,不久便要启程了。”
尉迟瑾失神地点点头,如墨的眸望向天际。奚曼戈,你究竟在哪?!本王就算把这天下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穆惑宫,宫中上百人不自在地围坐在偌大的亭中,听着所谓的“教书先生”讲课。
“哇,好壮观的景象。”奚曼戈嬉笑着对身旁的苍染默说道。
苍染默脸一黑,点了点头,干咳了一声。
连宇懿连夜交代他千万不可露馅,若是被奚曼戈知道,这个被她救了几次的男人就是穆惑宫宫主,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连宇懿闻声望去,忽露笑颜,“姑娘,要不过来一道听在下讲教?”
奚曼戈摆摆手,她最讨厌听课,之乎者也什么的,她与它们完全不来电。组织里强迫她学习百科,将她培养成万能的特工,算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了。
“宫——”浅溪从宫外跑来,口不择言,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宇懿危险地眯着眼,浅溪全身一滞,急忙止住了音,朝着连宇懿说道,“先生,借一步说话。”
“何事?”连宇懿边走边说,离开众人视线后,旋即恢复了往日的气势。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保养得真好
“据探子来报,朝廷出动大批人马,围剿迷扰殿,玉辰逸又长期不在殿中,恐怕,不出两日,迷扰殿就永远从世上消失了——”
“围剿——迷扰殿?”连宇懿拧眉,幽深的眼瞳再一次染起杀意。
本以为朝廷的目的在于尤娆阁,只因染默拐走了瑾王的王妃奚曼戈,谁知竟是要把邪派统统赶尽杀绝。
看来——离穆惑宫被剿之日,不远了。
不过,其余三派的剿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想要搞垮冷御轩,真是比登天还难。那冷凡澈,惟他一人就足以令几万大军迷失方向,死得不明不白。
连宇懿冷哼,若是朝廷与冷御轩对抗上了,无疑是鹬蚌相争,他这渔翁,倒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利。
但前提是——要将朝廷的目光引到冷御轩上。
擒贼还需先擒王,控制了将领,还不怕这些小兵们不乖乖听话?
连宇懿背光站在池塘边,青色的袍子与碧蓝的池水融为一体,美得清新,却笑得无声邪佞。
浅溪面露清浅的笑意,静静地站在连宇懿身后,她知道,宫主如此沉稳的情态,即是有了应对之策。
两日后,迷扰殿被剿的消息真果在祁祯王朝传得沸沸扬扬。连宇懿一脸淡然地坐于亭中,等待着迟早会来的大军。
“兄台,在想什么?”奚曼戈一拍连宇懿的肩膀,巧笑坐在石桌边。
连宇懿翩然地摇着折扇,悠悠道,“在下听闻该宫中人传着邪派相继被剿的消息,很是担忧穆惑宫的将来。”
奚曼戈错愕半晌,嗤笑一声,“兄台,你又不是宫主连宇懿,他老人家都逍遥快活去了,你担忧什么?”
连宇懿摆摆手,即刻做出一副穷酸书生的模样,“非也非也,若是穆惑宫被剿了,在下——该向谁讨要这讲教的银两?”
奚曼戈险些汗流满面,“原来你在关心这个——”
“那姑娘认为,在下在担心什么?”连宇懿轻笑。
奚曼戈翻了个白眼,“此时此刻,你更应该担心怎样把浅溪带走,不受伤害吧?”
连宇懿悲伤地叹了口气,“浅溪姑娘誓死效忠穆惑宫,在下恐怕带不走,若是她不走,在下只有陪着她一同葬身于此了。”
奚曼戈顿感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说小孬孬在什么时候最勇敢,就是在这爱情面前。
“诶?说浅溪,浅溪就到。”奚曼戈笑看亭外愣怔着的浅溪道,“你们继续恩爱,我就不打扰了。”
浅溪眼泪盈眶,双腿有些不由自主。宫主他说——他会陪着她一起死。
待奚曼戈走后,浅溪颤抖着双腿,步到连宇懿身后,轻环着他的脖颈,柔声唤道,“宫主——”
连宇懿面目冷凝,轻轻将浅溪的双手推开,“逢场作戏罢了,何必入戏太深。”
浅溪一怔,幸福的泪水一瞬间变得苦涩难耐。
为何宫主只有在奚曼戈面前,才会变得温柔,为何令宫主改变的人,不是自己——倘若,没有了奚曼戈,他是否会对自己独一无二。
奚曼戈乐哉乐哉地回到自己的厢中,却着实被屋中翩然的身姿吓了一跳。
“喂,你想吓死人啊。”奚曼戈压低了声音说道,急忙掩上了屋门。
银枭嘲蔑地笑笑,“要是吓得死你,倒也是我的本事。”
奚曼戈一翻白眼,不客气地说道,“赶紧说,有什么事?要是下达命令,就快些,我也可以早些解脱。”
“此次前来——就是想让你用这一种自由,换另一种囚禁。”银枭悠悠地倒了杯茶,说得不慌不忙。
奚曼戈柳眉一拧,不耐烦地说道,“麻烦说明白些。”
“回到尉迟瑾身边,这就算是你答应我的条件。”
“why?!”
银枭蹙起墨眉,半晌,犹疑道,“你方才——说什么?”
奚曼戈气结,“我说,为什么?!其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尉迟瑾的身边,我不想再回去。”
“我做事,从不向别人袒露原因,更何况,你没有资格知道。”银面下的眸子清如泉,令人看不清他此刻所想。
“我的人生,我有权利知道吧?!”
银枭笑着摇头,“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若是二十三年前,没有发生过那一切,如今的祁祯王朝也不会变成这样。”
“二十三年前?”奚曼戈自语,随即暗自翻了个白眼,“老兄,您今年贵庚?”
银枭俊脸一沉,“称不上贵庚,但这年龄——你更无资格知晓。”
资格资格!这厮总在她面前说资格!究竟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奚曼戈不甘,故作戏谑,“莫非,您今年已是不惑之年?啧啧,保养得真好!”
银枭半露的面色更为难看,一字一顿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就——”
“我对染坊没兴趣!”奚曼戈嬉笑着接话。
银枭冷笑一声,“好个伶牙利嘴的女人,今日,我是带话而来,而非征求你的同意。”
奚曼戈笑得比他更冷,不屑地别头,“总之,不可能。”
啪。
奚曼戈错愕地回头,但见银枭手中的茶杯,被他捏成碎末。
老兄,你拍电视剧啊喂!你拍也拍得真实一些啊!人家捏完杯子满手都是血!你怎么毫发无伤啊喂!
“去,还是不去。”银枭笑着将手中碎末落在桌上,飘下一片支离破碎。
看着他但笑却不失毒辣的眼神,奚曼戈的确有些心悸。如今以自己的实力,在他面前,就像那只茶杯一样无力。
“我们——商量一下呗?”奚曼戈笑得万分狗腿。
银枭看着她这幅别扭的笑颜,颊边隐约泛起两个浅浅的梨涡,眼如桃花,貌是倾城,但她心中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回到尉迟瑾身边,二是——当我一辈子的宠儿。”
奚曼戈一怔,随即破口大骂,“你坐地起价啊!宠儿?宠你妹!宠你全家!”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这年代还有黑si袜啊喂!
“在下没有妹妹,更没有家人,曼戈若是愿意选择第二种,只需宠我一人。”
银枭说着,笑得万分邪肆。
奚曼戈秀肩一垂,苦闷道,“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银枭的唇边轻挑起一抹邪笑,“要想这么多选择,着实头疼,快选吧,时辰不早了。”
奚曼戈烦躁地一撇素手,“第一种!不用选!今天我就回去,省得你惦记着,半夜还偷进我的屋子!”
银枭满意地点头,“记住,告诉尉迟瑾,停止剿灭邪派。”
“敢情你真是邪派中人?怕被剿是不是?”
银枭优雅地笑了,笑容美似妖孽,“一切,远比你想象得复杂。”
“那就拜托你,讲明白些,真相不就大白于天下了?整天憋在心里,也不闷得慌?”
银枭止住了脸上的笑容,奚曼戈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了除阴狠笑容之外的表情。这是一种比杀机更恐怖的神态,充满了怨恨与哀愁。
奚曼戈讪讪一笑,摆了摆手,“罢了,我也不多做询问。只是——”
银枭显得极为无奈,“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此处是别人领我进来的,这去往瑾王府的路,我可不认识。”奚曼戈努起唇,不屑地撇向一边。
银枭头一次在女人面前感觉压力巨大,他沉声说道,更显不耐,“那你想怎样?还需得我送你回去?”
“若是这样,就最好,否则,我可不保证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
“……”银枭藏在银色面具下的脸颊略微抽搐,“还是——你害怕这途中山贼出没,将你‘就地正法’?”
奚曼戈脸一黑,拜托大佬,你比山贼可怕多了!
银枭见她吃瘪的模样,暗笑一声,但旋即正色道,“今夜启程,穆惑宫门口见,我警告你,别想着遛,你逃不掉。”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奚曼戈,绝非说不算话之人。”
“如此甚好。”银枭笑得冷绝。
奚曼戈仅是转头的工夫,屋门便自动打开,男人也消失得无影踪,屋中仅剩下一片薄薄的雾气。奚曼戈浑身打了个寒战,这是人还是鬼?!
尼玛要是这人穿越到现世,拍恐怖片哪还需要特技特效?
不知不觉已是薄暮,食了哺食,告别了苍染默,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摸黑出了穆惑宫。
左顾右盼了一番,银枭这厮愣是没有出现。
“姑奶奶都没食言,一个大男人竟然说话不算话。”奚曼戈呢喃着走到树边等候。
“你竟在背后说我坏话?”
略带挑逗意味的男音充斥在耳畔,奚曼戈着实被吓了一跳,转头却发现,银枭邪肆地倚靠在树的侧边,银色的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