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把剩下的小半支烟掐灭,静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一年,最多一年。我就签好字寄给你。我说话算数。”羽沫勉力地虚撑起最后一点破碎的骄傲,挺直身子。
东海再次低头沉默。
过了一会儿,转身向卧室走去,羽沫听着他窸窸窣窣地收拾衣物,只一小会儿,就见他拖着一个小皮箱走到门口弯腰换鞋。
羽沫眼巴巴地看着,觉得他怎么也会回头和自己告个别,却见他低了头,拖着箱子消失在门口。
羽沫闭了眼,等着门被碰上的一瞬。
等了很久很久,再抬头,只见微风中大门微摆,已是人去楼空。
羽沫觉得自己忽然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岁。
她扶着墙蹒跚地走进卧室。衣柜的门四敞大开,东海的衣服大多还在,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羽沫想,那个行李箱是不是太小了点,抬手想关上,却看到自己买给他的那条灰色围巾也孤零零的挂在那里。
羽沫蹲下身把它抻出来,放到自己膝上,细细地抚平叠好。
可能是眼泪早已流干,羽沫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怎么伤心了。
她握着它,恍惚地想,不过如此,也不过如此罢了。
伸手从柜角勉力拽出一条薄被子,身子一歪,倒在卧室的木地板上,她抱紧自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羽沫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嗜睡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下午,羽沫妈接了岸岸推门进家,突然看到羽沫扎了半旧围裙松挽了头发,站在厨房炒菜,自然被吓了一大跳。
“你今天怎么起来了?还是我来弄晚饭吧,你感觉好点了?”
“好点了。”羽沫脸色灰白,关了火,盛好菜放到餐桌上。
又蹲下身抱了岸岸,勉强挤出来个笑容,“岸岸,爸爸出门打工去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家,不过爸爸会按时寄钱回家给你买好吃的,还有好多玩具。岸岸要乖,今后要听姥姥和妈妈的话,懂不懂?”
“懂了——我会很乖,爸爸会早点回家么?我不要好多玩具,我想爸爸。”
“会早点回来的,爸爸也很想岸岸啊。爸爸爱你,才出门辛辛苦苦给你挣钱的。”
岸岸摸了摸羽沫的脸,把小脸凑过来亲亲:“妈妈你怎么哭了?我一定听话,你不要总睡睡,你不要也出门打工,只把我和姥姥留在家里,行不行?”
羽沫把岸岸抱进怀里,使劲点头:“妈妈会永远陪着你,不会把岸岸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岸岸放心吧。”
“行了,娘俩都快过来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羽沫妈心里难过,禁受不住,先抱了岸岸到餐桌前的椅子,低头给他夹菜。
羽沫微皱眉,一手抚额:“我才刚睡醒的时候,有点饿,把冰箱里的剩饭热热吃了点,现在反而不怎么想吃东西了。我想先去烫个热水澡,身上粘粘的不舒服。您和岸岸先吃吧。”
羽沫妈上下瞟了她一眼:“辛苦做了大半天,吃点吧。”
羽沫疲倦地摆摆手。拿了两件换洗衣物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