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丈夫离婚以后,她就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女儿身上。可以说,女儿的每一句话,甚是每一个举动,都逃脱不了她的眼睛。
蓝月平时基本上什么事情都和母亲讲,工作上的琐事,生活上的烦恼等等,每次讲母亲都耐心地听着,并细心开导她。她知道这件事迟早瞒不住,索性告诉母亲为好。想到这,蓝月神神秘秘地走到母亲身边,诡异地笑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妈,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啊。”
看来自己猜对了。蓝羽秋关于女儿的终身大事,想过无数个结果,要不让她回北京,要不在东泉县找一个本分的人家,不管怎么说,都不要像自己一样,为了爱情,舍弃了遥远的家,但最终换来的,还是背叛。一想到自己的婚姻,蓝羽秋就觉得心口痛。
“你说吧,妈听着。”蓝羽秋前往坐了坐,眼睛不眨地看着蓝月。
蓝月看到母亲用如此奇怪地目光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怵,便挤了挤眉,低声地说道:“妈,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们今天才第二次见面。”说完便低下了头。
“他是谁?多大了?在哪里工作?”在得到确切地答案后,蓝羽秋显然有些紧张,急忙问道。
“他叫沈桐,比我大一岁,在石河镇政府工作。”蓝月不敢直视母亲,依然低着头说道。
听到沈桐的名字,蓝羽秋惊得张大了嘴巴,便追着问道:“沈桐,他是不是在一中上的高中?”
蓝月点了点头。午饭后,大家都到刘思明宿舍集中。沈桐的行李简单,两件衣服,加上洗漱用品就是全部家当了。农经站张一生的出现,着实让大家吃了一惊。
只见他从哪里找来的灰色西装,皱巴巴的。西裤明显短了一截,红袜子完全暴露在外面。更让人惊奇的是,他居然带上了领带,不合身的装束让人啼笑皆非。一旁的刘慧曼早已笑得弯不起腰来了,刘思明与沈桐对望了一眼,扑哧地笑出声来。
一通大笑过后,刘思明还是面带笑意地问道:“我说张一生,你这身打扮是要干嘛去?去相亲?”
张一生被他们的大笑觉得莫名其妙,他提了提裤子说道:“这不是出去招商引资嘛,我老婆说打扮的好看一点,别出去了让人笑话,于是把我十多年前的西服拿出来了。小是小了点,但还能将就。”说完,把领带往上紧了紧。
刘思明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哈哈大笑了起来。过了片刻,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说道:“我说老张啊,你这身打扮出去了才让人笑话了。”
张一生嘿嘿一笑,说道:“我觉得挺好看的啊,你说是不是沈桐?”
沈桐尽量克制,笑容面彩飞扬,对着张一生说道:“嗯,挺好看。”
更让人奇怪的是张一生居然提了两大提包东西,沈桐要脚踢了踢,问道:“张主任,我们是出去招商引资,你提怎么多东西干嘛?”
张一生弯下腰把提包的拉链打开,笑嘻嘻地说道:“我老婆说了,怕我出去吃不惯,就给我烙了些饼。我说要烙就多烙点,这不给你们也带了些。”
几人听后面面相觑,再一次爆笑起来。
不一会儿,桥北村的村长李茂山也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与张一生截然相反的是,李茂山不拘装束,红背心,灰外套,涤卡裤,老布鞋,活脱脱一副农村人模样。
镇政府的其他人看着这么风格另类的招商引资队伍,更是指指点点,不时地向刘思明开玩笑。刘思明面带尴尬,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作为首支外出招商的队伍,马国涛尤为重视,他亲自为刘思明他们送行,并破例让司机把他们一行送到了村口。浩浩荡荡地招商引资工作正式启动了,马国涛站在院子里十分激动,不管成与败,这始终是自己的一份政绩。
要到京城,就必须到隆中市去坐火车,所以他们一行如民工似的坐上了去省城的班车。去省城,对于沈桐来说并不陌生,但对于张一生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张一生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爬到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看到沿途的美景,不时地还要高叫着,让 全车的人投来了鄙夷的眼光。
到了隆中市已经晚上8点多了,由于刘慧曼晕车,刘思明不得不重新考虑行程,在征得大家同意后,决定先在隆中市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
沈桐对隆中在熟悉不过了,在他的提议下,找了间就近的旅社住了下来。由于经费紧张,4个男的登记了一个大普间,而给刘慧曼登记了一间稍微好点的标间。
坐车虽然有点累,但李茂山和张一生对城市的新鲜感丝毫不减,刚休息了会张一生就提议要出去逛逛,顺便吃饭。刘慧曼好像有点发烧,刘思明便主动留了下来照顾刘慧曼,让沈桐带张一生他们出去吃饭,回来后带饭就行。
整点好行李,沈桐便带着俩个衣着“奇装异服”的下乡人出去了。一路上,俩人左看看右看看,不时发出感叹之声,并对着沈桐问这问那。沈桐有些无奈,但也耐心地为俩人讲解着。
就在这时,两个警 察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几个,暂住证,身份证拿出来,快些!”一个高个子警 察凶巴巴地对着沈桐他们说道。另外一个偏矮一点的警 察手里拿着警棍,就像豹子看到食物一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生怕到嘴的肥肉溜走似的。
“糟糕!”沈桐的第一直觉就是遇上麻烦事了,此刻一定要镇静。但是身份证没有随身携带,都放到旅社了。于是沈桐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边发烟边说道:“警 察同志,我们是从隆南市东泉县来的,刚刚在旅馆住下了,这不刚出来准备吃口饭,身份证都在旅社了,要不我现在回去拿。”说完,就准备转身要走。
“唉唉唉,你要去干嘛?你给我回来。”那个矮警 察看到沈桐要走,便一把从背后抓住沈桐的领口,硬生生给扯回来了。
沈桐有些恼怒,胳膊一抡,把那警 察的手打了下来。气愤地说道:“我现在回去去拿身份证啊,你们不是要看身份证吗?”
矮警 察被沈桐打了一下,有些恼火,举起警棍就要打。那个高个子警 察递了个颜色,那矮警 察才算作罢。
“谁让你去拿身份证的?没有身份证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说完,拿起对讲机乌拉乌拉地讲道。
张一生和李茂山已经被这种场面吓傻了,两腿不停地打颤,脑门子也不停地冒汗,怯怯地看着警 察的一举一动。
沈桐到现在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当他们当成“盲流”了。盲流,从字面上可以理解为,盲目的流动。再深层次讲就是指农村人口盲目地涌入大城市,这一问题的根本原因是城乡二元结构不平衡所造成的。大量剩余农村劳动力为了生存,不得已背井离乡,到大城市寻找就业机会,但大批农民涌进城市,导致城市的综合承载力负荷加大,于是“收容所”应运而生了。
收容遣送制度是上世纪90年代初,用来对涌入城市的无业人员和灾民进行收容救济、带有社会福利性质的措施,由政府财政拨款。但到90年代后期,盲流逐渐增多,一些地方收容所已经远远不能满足财政拨款,于是就变着法子从中捞取好处费。具体表现为:一种是与一些企业联系,收容所负责提供免费劳动力,并由企业缴纳一定费用;另一种是收取派遣费。主动与收容人员家属联系,缴纳一定费用,由收容所负责将收容人员遣送回去。当然还有更多的升级版,但这两种较为普遍。
东江省作为全国的资源大省,廉价劳动力需求量大,所以每年涌入省会隆中市的盲流自然也不少。沈桐以前在报社对东江省的收容情况十分清楚,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