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事变”就一举成名了吗?你会我也会,于是大家伙一拥而上,各种各样的“事变”像雨后的狗尿苔一样。把日本陆军参谋本部都要给搞傻了!而日本陆军的一切长期战略计划也就成了废纸,因为前线军队完全就是处于失控状态,拉都拉不住……这回石原莞尔到华北来遏止“天津军之暴走”。责问那些无视军纪的参谋军官的时候,就被他们毫不客气地讥讽说:“我们只不过是模仿石原阁下当时在满洲事变中的作法而已”。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石原莞尔能捏造军令做了初一,咱们这些后生晚辈又为啥不能做十五?
这帮大脑中二病恶变晚期的青年参谋军官。甚至还胡诌出了这样一套理论——要保卫日本。就要占领朝鲜半岛;要保卫朝鲜半岛,就要占领中国东北;要保卫东北,就要占领华北;要保卫华北,就要占领全中国;就要占领南洋;就要占领澳大利亚;就要……这侵略扩张的口号实在是狂到了没边,令人叹为观止。
可是,就算雄心勃勃的大日本皇军有这样的好胃口,皇军背后的大日本帝国能有这样雄厚的国力吗?
在石原莞尔看来,日本眼下的国力还是很贫弱的。工业和经济在列强之中都是敬陪末座,出口创汇的主要商品居然是生丝和花姑娘——也可以说是“x奴隶”——为了维持陆军和给海军造巨舰。赋税收得死重死重,阶级矛盾空前计划,以至于美英经济学家在调查过后,都奇怪日本人为啥压迫成这样都还没造反。
更糟糕的是,这些年的日本又跌进了经济危机,尤其是东北部农村,更是遭受了明治维新以来最严重的粮食减产。农民不得不以草根为食,他们的女儿被买去当歌妓,儿子被征发去满洲“保卫国家利益”。就算儿子寄回了军饷,在地主的逼迫之下,这些钱也不能用来赎回女儿的钱,而必须首先去付地租和税金……
石原莞尔知道的另一桩悲剧,发生在一位儿子被征发到满洲当兵的农民父亲身上——儿子在被征发去满洲之前,写了封信告诉乡下的父亲,但是忘了贴邮票,而父亲因为付不起区区4分钱的邮费不能收信……一个月以后,父亲接到儿子在满洲战死的正式通知……
所以,在石原莞尔看来,这些前线参谋军官不断违反军令,挑起各种事变、擅自扩大战争的做法,完全就是一种走向赌场的赌徒的心情。他们其实并没有必胜的信心,只不过用豪言壮语掩盖着内心的恐慌,企图靠一场赌博来让自己飞黄腾达、加官进爵……这些人或许以为,就算输了最多也不过是切腹而已,军人又有哪个是怕死的?可他们在作出决断之前,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投下的赌注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前途和官职,还有成千上万将士的生死和整个大日本帝国的命运啊!这不是公器私用吗?
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在发动战争之前就要考虑如何结束战争”的道理,挑衅开战唯一目标只是自己的出名和升官……像这样根本不顾日本的实力和长远的战略,一次又一次自说自话地随意挑起战事,最终只会让日本帝国陷入长期全面战争的泥沼中不能自拔!偏偏以自己身为“满洲事变”主谋者的身份,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教训这些后生晚辈——因为他自己就是靠着“满洲事变”赢来了荣华富贵!
——如果只是前线少壮派参谋军官暴走,只要军部狠下决心,勉强还能管束得住。等到整个军部一起暴走之后,恐怕任何战略家都控制不住局势了——中下层的人都想效仿“九一八事变”搞军事冒险来升官,上层的大佬利用下层军官的诉求,把他们当枪使来打击异己……和后世的日本政治一样,都是为了自身的权势地位而不顾国家的长远利益,无非是后世用选票,当时用子弹和炮灰……
于是,石原莞尔在日记里忧虑地写道“……如果进入战争状态就一定是长期持久战,什么‘惩罚中国,数月间蒋政权就会崩溃,所以只需要短期决战’是极大的错误。一直到明治维新为止,中国都是亚洲的霸主国家,而令周边所有国家感到害怕,日本人则从甲午战争战胜了中国以后,就认为中国是一个衰老的国家,而看不起它……然而,中国有自古而来的高度文明,而物质生活又极为原始,各个地方有高度的自给自足的可能,这些都成为对持久战的极为有利的条件。如果开战,我国有可能逼迫中国进行决战,但是会不会变成持久战,则主要取决于中国的决心和意图……而我国是绝对打不起持久战的……”
幸好,就在这个皇军即将滑入深渊的时候,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上海赤军事变”,让石原莞尔终于找到了突破僵局的一线曙光,并且成功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未完待续。。)
正文 一百零九、各有各的小算盘(下)
总的来说,这一次中国大陆入侵作战,日本方面的准备虽然仓促,但初期的开局倒是相当的不错。
——由于借助“上海赤军事变”的天赐良机,长期受到抵制的日军,这一回却得以在美英帝国主义的纵容甚至是大力支持之下,轻轻松松地一口气杀入中国腹地,并且震慑得进军路线上的大部分国民党军队根本不敢抵抗……即使算上华北战场的损失,日本帝国也仅仅付出了区区两千名士兵死伤的轻微代价,却取得了攻克北京、迫降南京的空前成就,其功业堪称旷古绝今,史上罕有其匹。
然而,就在整个日本欢天喜地、如痴如狂地庆贺着“一个月征服支那”的辉煌伟业之时,石原莞尔少将却已经从势如破竹的战绩之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隐患——简单来说,就是这些战绩都是虚的!
说得具体一点,就是日本帝国的此次空前胜利,背后很大程度上是在依靠着借力和借势——借助资本主义国家对赤色运动的敌视和恐惧,从而迫使欧美列强运作各自的在华势力和影响力,为日军的侵攻作战提供方便和保障,就跟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一样,并不是完全依靠日本自己的本事。
但问题是,欧美列强对待侵华日军的态度是随时会变的,一旦上海的赤色分子被日军清剿或驱逐,侵华日军对欧美列强来说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如今被日军借用的“势”。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很多眼下满口“中日亲善”的“亲日派”,只怕会在美英帝国主义的命令下摇身一变成为“反日斗士”,而如今聚集在马尼拉的英美法三国联合舰队。也会瞬间变成日本的敌人……来得容易的东西,丢失得也会很快。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运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就恰好能够形容当前日军面临的局势。
再说得明白一点,如今这场出乎预料的胜利。不过是欧美列强送给日本帝国的一点甜头,以及雇佣日军“清剿赤祸”的“预付款”,等到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大日本皇军一头冲向上海。在消灭了红军这根硬骨头的同时,也把自己弄崩了牙之后,就该轮到躲在背后的欧美列强跳出来“主持国际公理”,用各种明枪暗箭逼走已经兵劳师疲的日本军队。然后自己j笑着拿走全部胜利果实……最多再打赏给日军一点渣滓罢了。
所以。石原莞尔少将一点都不想去啃这根硬骨头,至少在新占领区站稳脚跟之前绝对不想这么做。
为此,他就需要跟盘踞上海的赤色分子进行一番必要的沟通,取得一定程度的共识——这种事情当然很难办到,但石原莞尔还是想要努力试一试……尤其是他找到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合适的中介者和联系人。
“……笃笃,报告!将军阁下,川岛芳子小姐到了!”
勤务兵的一声报告,打断了石原莞尔的思路。他只得放下钢笔,整了整衣服。“……请她进来!”
接着,一位英姿飒爽的男装丽人,就踏着轻巧的步伐,悠然地走进了这间日式办公室。
只见她身穿一套装饰华丽的军礼服,脚蹬锃亮的小牛皮靴,仪态雍容,风度万千,让人看得忍不住眼神一亮——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满洲女间谍川岛芳子,这个时代的新闻人物和著名奇女子之一,时而男装丽人,时而全副武装,作为日本策动伪满独立、与国民党居间调停、互相勾结的“秘密武器”,在日本侵华战争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被欧美新闻界人士称为“东方的玛塔?哈丽(一战时期的著名德国女间谍)”。
——川岛芳子,本名爱新觉罗?显玗,字东珍,号诚之,汉名金壁辉,清末肃亲王善耆的第十四个女儿。在满清灭亡之后,被送往日本接受严格的军国主义教育,改名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在成丨人后,曾为匡扶清政、图谋复辟,而与一位蒙古贵族结婚,但不久后便与丈夫闹翻逃离,随即借助养父的关系接近关东军,开始为日本长期从事间谍工作,也开始了属于她自己的一段传奇生涯。
她曾参与“皇姑屯事件”、“九一八事变”、“满洲独立”等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并亲自导演了震惊中外的“一二八事变‘及营救秋鸿皇后等名震一时的卖国活动,在日本她能影响“剃刀”首相东条英机,在中国能在立法院院长孙科手里获取蒋介石下野的机密,号称是日本谍报机关的“一枝花”,受到特务头子田中隆吉、土肥原贤二等人的大加赞赏。她过着挥金如土、荒滛无度的生活,赢得了一大把乱哄哄的头衔,甚至手提重兵,戴上过将军的肩章——除了暗枪冷箭的间谍工作之外,川岛芳子同样也直接投身军旅,曾在热河组织“定骑兵团”,为日军效鹰犬之力。到了1933年,川岛芳子更是凭借积功一跃而成为伪满洲国的“安总司令”,进入了自己人生的巅峰岁月,差不多可以说是民国时代极为稀罕的女军阀!
当然,川岛芳子的这个所谓“安总司令”,严格来说只能算是镀金头衔兼玩票性质,并没有真正打过什么漂亮的胜仗,而间谍、说客和交际花才是她的主业,也是她真正玩得娴熟无比的老本行。
另外,虽说川岛芳子为人行事恣意张扬、飞扬跋扈,但在石原莞尔少将这样位高权重的参谋本部精英面前,还是很识得分寸的。再加上之前在“九一八事变”之中携手合作的交情,石原莞尔少将也没有为难她或者说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意思。双方彼此寒暄几句之后,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川岛将军……呃。为了方便这次的任务,我还是称呼你为金将军吧!关于帝国与上海赤色分子进行沟通或交易的必要性,我想我之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上海的布尔什维克只是帝国当前明面上的作战目标。而名为盟友的欧美白人才是帝国的终极敌手,所以在一定时间之内,或者说在针对欧美国家的时候,我们和上海方面甚至是有着共同利益的,从而形成了能够让双方展开谈判的必要基础……”
石原莞尔少将在文件堆里翻找了一下,然后翻出一张绚丽的全彩写真海报,递交到川岛芳子。或者说金壁辉的手里,“……这就是帝国这一次需要你去接触的目标,上海苏维埃政府的重要首领之一……”
——在这幅线条清晰、色泽靓丽的全彩写真海报上。画着一位身穿淡紫色绣花宫装旗袍,插着一头繁复的金银发饰,堪称雍容华贵的年轻女子。但她脚下却没穿那种折磨人的花盆底女鞋,而是换成了爽利的长筒皮靴。在背后还挎着一把ak47自动步枪。胸前则斜挂着一条长长的子弹带,双手更是各持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前方,配合着她目光炯炯的坚毅表情,实在是颇有一种戎装公主的飒爽风范。
“……金奇娜,原名爱新觉罗奇娜,1910年出生于北京,乃是大清帝国郡王之家的多罗格格。民国建立之后举家东迁出关,于抚顺安家落户……此女早年曾在辽宁结婚。生育有一个女儿,在满洲事变之后遭遇家变,流落上海,不得不独自谋生,以‘琼瑶先生’的笔名撰写各种新潮女性文学作品而很快一炮走红,据说颇有文采,目前尚不知她是在什么时候加入了布尔什维克……去年秋天,金奇娜被国民党特工通缉和追捕,不得不暂时逃离上海滩,但仅仅一个半月之后,她就带着一支装备先进到不可思议的共产国际纵队和支那共产军的第十军团,以惊人的声势打回了上海,并且展开了疯狂的杀戮和报复。
如今,金奇娜担任上海苏维埃政府的副主席,还是支那共产军和共产国际纵队之间的联络人,论权势估计仅次于这个红色地方政权的最高领导人方志敏,属于上海共产军的最高层领导人物之一。据说在这个女人的手下,还有一支相当精锐的私人军队,大概类似于宋子文的税警总团……”
石原莞尔少将语调平淡地如此说道,同时满意地看到金壁辉的眼神中,迅速闪烁起了一阵争强好胜的火花——以川岛芳子这位“乱世狂花”极度恣意张扬的性子,在看到了一位与自己出身如此相似,但成就和权势却隐隐压过自己一头的年轻女性,只怕是不想生出一番攀比之心都难吧!
“……金壁辉小姐,参谋本部之所以选择你担任说客,是因为你和她之间有着相当多的共同之处:你们都是清国皇族出身的女性,都拥有爱新觉罗这个尊贵的姓氏,都是手握重权、叱咤风云的满洲姑奶奶,都有类似的感情经历……嗯,在眼下整个支那的满族杰出女性之中,大概也只有你们两位可以相提并论了……相信在会面之后,一定会有足够的共同语言,有利于让上海的赤色分子充分理解帝国的意图……”
接着,石原莞尔又摇了摇手边的铃铛,从隔壁房间唤来了一位身穿银白色西装,容貌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但此时却笑得一脸谄媚的中年男子,对金壁辉介绍说,“……为了让这次半公开的接触工作更加顺利,我还特意找来了一位最了解金奇娜的人选……这位是金奇娜的前夫,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文化部长陆尔轩。接下来,他将会担任你的随员,和你一同前往上海,并且回答你的任何咨询,听从你的任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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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上旬,蒋介石放弃已经无法坚守的南昌,在美国炮艇的护送下撤往武汉,随即宣布成立武汉国民政府,为自己正名——因为他的委员长头衔已经被南京国民政府给开革了。
至此,国民党内的又一轮“宁汉对立”再次爆发。只是坐镇在南京和武汉的人恰好互相换了个位置。同时,何应钦指挥的“正统”中央军在兵不血刃地夺取南昌之后,就迫于美英方面的压力。以及南京国民政府内部的人心混乱、内斗激烈,不得不停止进军,暂时休整,让蒋介石在武汉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此时的蒋介石政权尽管还打着“国民政府”的旗号,但实际上却令不出湖北一省,甚至就连湖北省内的格局也是群雄逐鹿——北面被张学良的东北军占着襄阳。西边又被刘湘的川军抢了宜昌和恩施,东北方的大别山上还有红军游击队死灰复燃,占据了不少山区乡村……蒋介石虽然控制着全省最精华的江汉平原。但论面积还不到湖北全省的四分之一,以至于被香港报纸嘲笑成是“武汉市长蒋中正”……
在中国的最南方,粤军“援闽”之战也打得有声有色。虽然当地的国民党中央军不战自溃,但收复了闽西苏区的工农红军却在陈毅的指挥下。进一步与陈济棠的粤军展开了闽南争夺战。打得互有胜负。等到陈毅得到中央指示,以上海方面的决战胜负为重,不得不放弃闽南战场,转而带着主力部队北上江浙,援助方志敏部之后,陈济棠似乎也没有继续在闽西穷山沟里跟红军游击队纠缠的心思,而是在摆脱了侧翼的威胁之后,就沿着海岸线继续北上。前去夺取泉州、厦门、福州等比较有油水的繁华海港。
更北面的浙江,在红十军团轻取省城杭州之后。各路红军游击队也相继攻克了绍兴、金华、衢州、丽水等重要城市,占领了全省大约80的土地。残余的国民党军队只能龟缩在温州、宁波等少数几个沿海港口负隅顽抗……非常可悲的是,浙江的国民党?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