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曾经说过,白鹿洞的山长副山长都可以出事,但藏书院一定不能出事。
而说这句话的,正是一位山长。
所以,历代看守白鹿洞藏书院的,都是白鹿洞中最值得信任也是战力最强的山门长老。
此刻的藏书楼前并没有太阳,但一个老头正坐在一张躺椅上,眼皮低垂,似睡非睡。
躺椅前后轻摇,像是在哼着一首悠闲的歌。
不少白鹿洞的学子有说有笑地在他身旁路过,都会朝他轻轻地弓一弓腰,他也不管不问,只似有似无地嗯上一声。
“程先生,安好。”
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毕恭毕敬之中带着些扭捏和迟疑。
老头的眼睛猛地睁开,看着面前那个背着书箱,眉宇之中有沧桑也有光芒的男人。
他哼了一声,又躺回了椅子上,冷冷道:“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学生有负师长教导。”男子惭愧地一低头,“不过请程先生放心,学生始终恪守一个读书人的风骨和操守,不论潦倒落魄,未曾做过一件辱没白鹿洞之事。”
被叫做程先生的老头眼皮子都没抬,淡淡道:“关我屁事。”
男子面色登时涨红,但他深吸一口气,竟然慢慢又平静了下来,再度拱手道:“程先生教训得是,学生就先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程先生语气依旧冷漠,“你要去哪儿?”
“我要进去。”
“进去干什么?”
“遍观洞中典籍,编纂文选,去粗取精,分门别类,成天下习文之总纲。”
程先生缓缓坐起,神色已经渐渐严肃,“这不是一件一时冲动的小事。”
男子微微一笑,“一介尘民,能够做一件自己喜欢且又能安身立命的事,实乃人生之幸。”
程先生皱着眉,“你不怕累吗?”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自打当年离山,我潦倒蹉跎,不知不觉已是数年虚度,人生这个硕大的迷宫,如今我终于看到了出口,只不过还需要走些弯路罢了。”
沉默片刻,程先生甩了甩手,似乎失去了谈话的兴致,“山长派给你的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去吧。”
男子恭敬地朝着他鞠了一躬,望着藏书楼的大门,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就在他身形即将消失在藏书楼中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叫喊。
“刘昭明!”
男子疑惑转身。
“你若是能够完成此书,我代表天下读书人谢谢你!”
大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的程先生朗声道,说完振袖敛容,朝着他深鞠一躬。
刘昭明死死抿着嘴,重重点了点头,回了一礼,
一老一少,一师一生,隔着藏书楼的大门,交换着期许和承诺。
刘昭明转身,大步走进了藏书楼中,背脊挺拔昂扬。
门外,程先生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嘴角缓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从始至终,这位似乎对刘昭明完全看不上眼的程先生,从未质疑过刘昭明是否有能力和资格来做这一件事。
哪怕一句都没有。
他叫程皓,是白鹿洞境界最高的长老,是白鹿洞最正统的读书人,也是刘昭明当年的授业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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