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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大河之畔的风景,骤变成了一副假的画,画中河浪起舞,天穹中万千水珠成井字,且似利刃般落向河面之人,这些画中风景看似在动,实际上一动不动,就像是那些笔力苍劲雄浑的大师所做之画,看似只有一层,实质还有一层却严附在画卷表层下。
河畔不远处的青树下,姜明饮着新茶,仰望着北方天穹,他面露微笑,看的十分专注,似乎是那里正发生着比画卷内的风景更有意思的事情。
不同于长安城的旺盛人气,此时的书院后山格外冷清,缭绕的云雾已消,悦耳的琴音不再,就连高坐于水车顶端,曲项向天的大白鹅都不再歌以咏之。
有的,只有那放声肆意之笑。
崖畔松树下的棋盘沾着鲜血碎裂成无数块,对奕的五先生与八先生或摊或躺,身上涓涓鲜血流淌,沁红了身上衣衫,带着浓浓悔意看着不远处放声大笑的那人。
这人头戴黄金人脸面具,着鲜红色神袍,手持金色权杖,双臂舒张,微仰着对天放笑。
这笑声极为豪迈,畅快,其意满神足,任何一人听着便知,这是开心到了极处,而且毫无疑问的,这定是他人生最巅峰的时刻。
他是西陵掌教,如今举世伐唐,而他更将亲灭书院,后破长安,如此惊天大事,他将亲历,亲证,这又怎能不让他激动开心。
只是笑声终有尽,而这时亦有一个人影渐渐显露于眼帘,是以,他对着远方山道渐露的人影,笑着说道:“三先生,我知你不凡,所以你不必再故弄玄虚隐藏自身。”
“看在你老师夫子的面上,只要你愿去长安偷出阵眼杵,再以此投诚,那我可做主饶你不死。”
余帘此时已行至其跟前,她看着手持权杖且看似高大的西陵掌教,带着冷嘲,微笑着回道:“熊初墨,这么些年不见,你的个子虽没长,但口气却比当年大了不少。”
这话一出,西陵掌教忽然安静下来,他紧盯着身前那曼妙少女,神情严肃,十分凝重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余帘没有回答,只是再露一笑。
这一笑,四季皆春的书院后山骤起一阵风,这风,是秋风,而伴随着秋风的,还有一道蝉鸣。
秋风骤起蝉先鸣,漫山秋风,漫天黄叶,漫野蝉鸣。
秋风卷黄叶猛然落向不远处的西陵掌教熊初墨,如镜花水月,似海市蜃楼,而当黄叶掠过其身时,虚幻不再,真实便将现世。
万千蝉鸣中,西陵掌教熊初墨的真身,一个矮小如孩童,瘦若枯柴,却紧握八九尺权杖的真实终于现于天日之下。
看着好不滑稽,可笑的熊初墨,余帘唇瓣轻动,一道极为冷冽的声音便传了出来:“熊初墨,你个死矮子,死变态,竟敢在我面前放肆!”
没有回答余帘的言辞,或者说熊初墨没空理会余帘的言辞,因为此刻的他很惊慌,惊慌到不知何言,惊慌到双手不知所措,无处安放。
蝉鸣遍野,白鹅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