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瞟了路西一眼,又看向别处。他等了一会,路西还站在那里等待答案。最后,塞尔不得不叹了口气,说道:“医生说是重金属中毒。小时候我们生活的地方,水源里含有的重金属过量,据说是上面打仗造成的,遍地都是机器人的残渣,渗入到了水里。反正我在六七岁以后就这样了,后来地下城塌了,我们换了个地方生活。等我十五岁的时候,在遇到了第一个医生。医生说我很幸运,没有当场死掉,但是,腿已经救不回来了。”
“为什么要喝受到污染的水?”路西问。
塞尔愣住,竟然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他笑了笑,说:“你不会懂的。”
这是在一天之内第二次有人说路西弄不懂一件事情。
“是我的错。”皮耶罗在路西身后说,“我那个时候9岁,根本不懂那种红色的水是有害的,但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我们没有别的水源。”
皮耶罗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路西也跟着走过去。
另一个房间里堆放着许多画作,皮耶罗拿下来几幅,展示给路西看。
那些画作表现的都是一些自然景观,星空、蓝天、大海、一望无际的草原、高耸入云的山峰、茫茫雪原和炙热火山。皮耶罗的笔触细腻,用色鲜亮,画风写实,但总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就像是现实的照片上,蒙了一层梦境般的滤镜。
“这就是我艺术的起源。”皮耶罗说道,“塞尔的腿有残疾,走不远。我想把世界上所有的美景都搬到他的面前,于是我学着画画。画了很多。”皮耶罗笑了笑,“其实这些地方我都没去过,破烂路那里有一块广告牌,每个月换两次全息广告。有时候广告里会有风景,我就在那里站一天,把所有的细节记住,然后再画下来,让塞尔看。我们想象那些地方都有什么样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旅行回来的时候,我们还会送给彼此想象中的纪念品。”
皮耶罗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希望他永远长不大,但事与愿违,这些画已经骗不了他了。他更需要的,是食物。”
“所以艺术就是当你无能为力时用来欺骗自己的一种手段。”路西总结。
皮耶罗张了张嘴,又闭上,酝酿了一会,他才说,“你说的对,也不对。”
“我不懂。”路西说。
“我也不懂。”皮耶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