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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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他只是从身边的竹筐里捏了小把药草放进器皿里,又握着药杵细碎的捣来。他这般似是给了方思明信心,信他不是海市蜃楼幻境光影,而是真实存在便做在这里。

    窗外河对面的声音越发嘈杂,衬得房中越发安静。方思明下地坐在月白身边,月白还是无所觉似的捣药,目光专注,不问他物。于是方思明握住他捣药的手,轻轻喊道:“小大夫。”

    月白抬眸,眸光清澈似可见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不进他的眼底。他望着方思明,却好像并未将他放进眼里,他温和的勾起一个笑,却像是画上去的装饰品。

    “醒了?”声音是记忆中的柔和,却让方思明瞬间明白过来生出何地何时。

    听水镇邪医月白。

    他不在意方思明紧握住他的手,也不在乎方思明望着他的复杂难言,他一心一意唯有手中药草心上毒经。方思明了悟,这是花深梦回为他造的一场梦,这便是他自己都不晓得的内心深处一生之中最向往的么?向往初见之时,两不相欠,各自安宁。

    方思明拉过月白的手,垂着眉目吻上他沾了药汁的指尖,他又叫了他一声:“月白。”

    这般放肆挑弄的模样也未得这人一丝心绪,月白目光沉静,唇畔含笑:“方公子可是有何不适?”

    方思明沉默。他握着月白的手,问自己,此生此世可是后悔遇见这个人。方思明,你可是后悔了?若非此人,你本不必百般抉择,甚至被义父猜忌惹义父怒气。

    “方公子?”月白见方思明沉默许久,觉得手被握的太紧有点儿疼,于是出声提醒。

    方思明抬起头,眸色深沉,倒映着月白温润的面容。

    此间不好么?他们相识不相知,也只是天涯陌路人,岁月长长久,他们不过三两日的缘分。从今日后,桥是桥路是路,他是游离天下无拘束的月中人,他是挣扎烈狱无回路的地下鬼。多好。

    他不必为他折了傲骨,屈了心性,天下之大无他所困,世人之多无他枷锁。他想去哪里便可以去,想做何事无人能拦。不必居他人屋檐之下,不必为他步步紧逼步步后退,不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必说自己不喜欢的话,不必困锁一隅,不必失了记忆万般从头。

    你看,这才是月白,醉心医术,无所忧怖。天下人没有一个是他放在心上的,超脱与凡尘之外,不在七情之中。他自由且足够欢喜。他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当他寿长岁久白发苍苍时,也还是那个他识得的无所畏惧万物寻常的小大夫。

    或许在他漫长一生中会收下两个衣钵传人。或许某一年某一日他便会遇见一个倾心待他,满心满意皆是他的人。

    而方思明,会是无情无欲,万圣阁最完美的兵刃。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剩下最多的那一点缘分也不过是街头相逢,陌路不识。那一日是否会下着蒙蒙细雨,街头巷尾纸伞下的人皆半遮半掩看不清晰,他或许也会是其中一个,打着伞提着他的小药箱从一出屋檐下走过。

    是不是这样才是最好?

    月白抽了抽手,没抽动,只道:“方公子,你怎么了?可否先请罢手,你弄疼我了。”

    方思明回神却没有松开月白的手,反而突然将人抱起。月白一惊,不明所以。

    方思明将他放在床上,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月白依旧是从容镇静了模样:“方公子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