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田师中,恭迎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田师中山呼万岁一头拜倒在地。
中使如同被供着的菩萨,在香案后打开圣旨扯着嗓子就宣了起来:“……鄂州御前兵马都统制田师中任陕西宣抚司副宣抚使,率本部兵马前往京兆交割……”
嗯?
竖着耳朵的田师中一愣,陕西副宣抚使?京兆府?
没听错吧?
有点懵。
“田宣抚,田宣抚。”
“啊,嗯。”田师中还陷在幻听的错觉里没有拔出来。
中使细声的提醒道:“接旨吧。”
“哦,臣田师中领旨。”田师中双手接过圣旨,起身没顾得上和中使寒暄两句,直接又打开圣旨看了一遍。
我去,还真的是陕西京兆,几个意思?
老子的北伐伟业呢?
中使并不知道田师中心里的梗,见田师中有些怠慢,心中自然不快,不过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谁让田师中圣眷正隆呢。
“田宣抚,恭喜恭喜。”中使堆笑道:“陛下还有御札给宣抚,陛下交待,此御札就宣抚一人观之。”
中使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火漆细细封签的信交给了田师中,“陛下严令,六日需到鄂州,咱家一路快马,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辛苦公公了。”田师中会意,谢道:“请公公先去休息,晚上我给公公接风洗尘。”
“呵呵,好,那咱家就先告退了。陛下的御札,宣抚慢慢看。”
送走了中使,屏退了左右,心中早就在嘀咕的田师中急不可耐地打开密信细细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色却有些难看了。
圣旨加密信,赵构如此大费周章,原来打得是这样的主意。
田师中心中苦涩,满以为自己要对付的是一匹即将老死的弱狼,到头来才发现等着自己的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
叶治是那么好对付的?
君不见不可一世的金兀术都被干得体无完肤吗,呜呼哀哉,苦也。
猎人瞬间变成砧板上的肉,田师中真是欲哭无泪,三日后就要出兵,菩萨保佑啊,保佑叶治是个听话的小乖乖。
一肚子憋闷委屈,晚上的接风宴也吃得索然无味,就像对着黄脸婆草草交完公粮作罢。
第二日一早,田师中就召集鄂州诸军统制宣读了赵构的旨意,不过御札上的内容他却不敢提半个字,生怕诸军知道真相后会闹腾起来。
当日田师中信誓旦旦说要北伐,结果却是要去关中接防,搞不好还得窝里斗,麻蛋,这活怎么干!
也顾不了那么多,先把这些人骗上路再说吧,不是有句话叫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吗,啊呸,不是贼船。
田师中把赵构旨意一说,诸将领意料之中的有点懵。
剧情变化是在太快,田师中只好红着脸耐着性子给众人好好补个课,讲讲道理。
“……诸位,关中沃野千里、物阜民丰,此次调防,是陛下对我鄂州诸营的厚爱。”田师中对着底下诸将领费尽口舌,其实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到了京兆府,兄弟们都能跟着享福啦。”
“陛下定下的日子紧,诸军务必抓紧准备,十一月初六准时开拔。”
“十一月初六?”堂下诸将一下子冒了热气。
十万大军可不是光棍,说走就走,基本上都是拖家带口。虽然没有值钱的家当,可家里的锅碗瓢盆衣裳被褥桌椅板凳零头碎脑都得拾掇,哪有这么便当。
“诸位,陛下定下行止,时辰耽误不得。”田师中瞟了一眼牛皋的方向,冷然道:“谁要是扯后腿,军法无情。”
“田都统,不知我军取道何处前往关中,还请示下,我等也好有个准备。”后军统制王经问了一句。
“此次我们自襄阳北上邓州取道武关。”
“邓州?”堂下又哄隆隆一片。
“都统,邓州现在可不是我大宋疆土,自邓州去关中能行吗。”
“诸位放心,朝廷已与金国交涉好了,我军走邓州,全然不是问题,各位抓紧准备,不得迁延。”
“是。”尽管众人心中疑窦丛生,最终只得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