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事出突然、临时起意。
当日在张俊府里,田师中大倒苦水,说岳家军桀骜难治。自己到鄂州,军中诸将大多不买他的账,特别是牛皋这个刺头,经常和他唱反调,他这个都统制做的憋屈。
张俊当下就给田师中支招,让他回鄂州后第一要事就是整治军中的刺头,杀鸡儆猴立威,既然不能让人敬,就要让人怕!
田师中最想整治的就是牛皋,所以今天才来了这么一出请君入瓮。
田师中知道牛皋心情刚烈耿直,只要自己引惹一下,牛皋肯定会沉不住气。
所以田师中故意不断去刺激羞辱他,结果牛皋真就中了田师中的算计,成了田师中刀下的那只鸡,白白捱了五十军棍。
……
“牛哥,今日你太冲动了。”徐庆埋怨道:“那田师中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你怎么就不能忍一忍。”
“忍?你让我怎么忍!”趴在榻上的牛皋昂起头,恨声道:“士可杀不可辱,他田师中欺人太甚。”
“唉,话虽是这么说,可好汉不吃眼前亏。田师中今日明摆着是要立威,哥哥要是隐忍一二,也不至于白捱这五十军棍啊。”
伺候杀威棒的是田师中带到鄂州的亲兵,这些混蛋下手比一般要重上三分,五十军棍有多难捱可想而知。
适才军中的郎中前来给牛皋检查治伤,看着牛皋背脊和屁股蛋蛋上的累累伤痕,徐庆也是心有余悸。
不过牛哥不愧姓牛,骨头硬的很,吃杀威棒从头到尾愣是一声没坑,连下手的人都心生佩服,不由又多使了两分力。
可即便这样,牛哥不单照样没吭声,而且五十军棍下来居然没有伤筋动骨,不得不佩服他皮糙肉厚扛揍。
“哼,”牛皋冷笑着反问道:“田师中有心整治咱们,即便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
“这,唉……。”徐庆无言以对,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呸!”
牛皋破口大骂道:“就他这样的贼逑,也配让我低头!我牛皋这辈子就只服相公!”
“嘘……”徐庆急忙作了个噤声手势,阻止道:“哥哥慎言,以免祸从口出!”
“怕他个逑!”
牛皋愤然道:“我说徐庆,你也是裤裆里有卵蛋的,怎么这么怕事?相公、张宪、赢官人含冤而死,咱们没法替他们伸冤,难道连话都不敢说了?相公对咱们的恩德都忘了?你徐庆跟着相公的日子可比我牛皋还长吧。”
“我说哥哥啊,我徐庆是这样的人吗。”
徐庆叫起了撞天屈,叹道:“唉,当年我劝过相公,可相公把忠义看得比什么都重,宁可丢了性命也不愿……。”
“不愿什么,你劝相公什么了,那现在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
“唉……,不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徐庆语调悲凉,“早知如此,还不如和杨再兴一样战死沙场。”
……
肖飞真心搞不懂郭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到武关已好几天,郭进只是在关城外拦了两道据马,就没有别的动作了。
武关关城不大,容不下两万人马,所以大部队是在武关外的河谷里安营扎寨。
“大将军,为什么不趁着有功夫,好好整固下城防呢?”
肖飞憋了几天,终究还是没忍住,他不解地问道:“城外营寨的防御也是稀松,单靠两道据马恐是不妥,万一有敌来犯,恐怕难以抵挡。”
“肖飞啊,不要急。”大马勺笑了笑,讳莫如深道:“一切我自有安排,你就管自己练好兵马就成。”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大马勺打断了肖飞,反问道:“难道你连相公都不信?”
“这…。”大马勺一句话就将肖飞给噎了回去。
“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大马勺宽慰道:“有相公的指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走,咱们再到外头去转转。”
武关就在丹水畔,丹水在此处呈波浪线的形状蜿蜒而过,关外里许,丹水依山谷走势向下拐了一个大弯,弯弯绕绕的地形利守不利攻。
“大将军,您看敌军多久会到?”
郭进嘘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想来是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