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术脸露不快,冷声问道:“什么条件?”
“金宋两国改君臣为叔侄,每年贡纳银绢减为十五万匹两。”秦熺微微低着头,不敢看金兀术,“陛下说,只要大王答应这两个条件,我朝二十万精锐随时出兵。”
绍兴和议,除割地纳贡之外,最大的一条就是大宋向金国称臣,这也是赵构最深以为耻的事情,就像扣在头上的屎盆子,做梦都想早点甩了它。
眼下金国势蹇,有求于己,正是把自己帝王光辉形象中最大污点给抹掉的好时机。
除了这个,还得捞回点实际的好处。
赵构本来想趁机要回点国土,可转头一想,现在两国以秦岭淮河为界,有天然的山河形势做屏障,倒也安生,真要拿回界外的地盘,能不能捂得住还是问题,倒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金兀术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的桌案,“笃笃笃”的声音搞得秦熺越发不安。
“呵呵呵……,”金兀术突然干笑道:“秦侍郎是头次来汴梁吧?”
“是呢。”
“那趁此机会多盘亘几日。”金兀术转头喊道:“许霖。”
“大王。”
“你这几日陪秦侍郎好好转转。”
“是,大王。”
秦熺也是个善察言观色的,见金兀术突然扯起了闲篇,知道他有送客之意,于是起身施礼道:“那下官先行告退。”
支走了秦熺,金兀术又敲起了桌案。
金兀术贵为都元帅兼领行台尚书省,可以说大金国的军政大权大半在他手里,刚才秦熺提出的条件其实他可一言决之,但有时候名分比其他看得见摸的着的东西还重要,赵构要改君臣为叔侄,这个价码掉的有点大。
见金兀术不吭气,蔡松年、赵元、曹望之几人也不敢胡乱开口,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没有实力腰板就不硬,妥协就是没办法的事情,包括西夏那边,出点血在所难免。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怎么样把代价降到最低限度,这就要看谈判桌上的博弈。
“你们怎么看?”
敲了大半天的手指,金兀术终于开口问起了智囊团。
蔡松年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勇气先张嘴,毕竟往外掏东西求妥协并不光彩,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上往往是说多错多。
“松年,你以为如何?”看几个人都这么“低调”,金兀术索性点名了。
蔡松年见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道:“大王,属下以为要慎重啊。”
说了等于没说,糊弄鬼呐!
金兀术不愉地看了一眼蔡松年,难道老子不知道要慎重?
蔡松年被金兀术看的老脸一红,有些惶恐地躬低了身子,连忙补救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赵构的两个条件眼下先答应他也无妨。”
“哼。”金兀术冷哼了一声,反正小本本里是要把你今天的表现好好记上一笔了。
“大王,”见蔡松年有点难堪,赵元开口解围道:“为了灭叶大计,此事需得隐忍一二。属下以为改君臣为伯侄、银绢各降五万匹两,赵构应该能够接受。”
金兀术脸色稍霁,给蔡松年丢了个白眼。
你看看,人家赵元这态度,真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啊。
叔侄和伯侄虽然一字之差,差别还是很大的。
叔侄的话,我家皇帝要管你爹叫大哥;伯侄的话,你爹要管我家皇帝叫大哥,谁当大哥是一个很重要也很严肃的大问题。
金兀术又看向了曹望之,曹望之连忙点头,道:“属下也是这个意思。”
“嗯…,”金兀术吐了口气,有点意兴阑珊地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
“……此次形势十分严峻,”
叶治顿了顿,继续说道:“金兀术亡我之心不死,妄图联合西夏、说动朝廷,三路并进,作垂死挣扎。我们要对即将面临的困难形势做好充足的准备,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同时也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要有必胜的信念!我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张牙舞爪、看着挺吓人,其实都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为什么?因为他们不得民心!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和我们站在一起,我们还有什么好怕,有什么好担心的。”
“下面,我再讲四点意见。”
每当叶治讲意见的时候,负责记录的两个书令史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漏记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