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都堂一看,种彦崮、施全、崔世华、彭玉章等人已经到齐,叶治笑了笑,道:“都坐下吧。”
众人分主次位序坐定,叶治朝崔世华点点头。
崔世华会意,对着堂外喊道:“有请中使!”
此次赵构派到长安来宣旨的内侍叫白鄂,是入内内侍省的副都知。
白鄂临行前,邝珣曾告诫过,到了长安见到叶治可千万别拿大,要是叶治见旨不跪不接也别计较,只需把旨意带到即可。
若是仗着内侍省的狗脾气,把叶治得罪惹恼了,也不用回京复命,直接去吉阳军钓鱼好了。
白鄂暗叹命苦,领了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没油水不说,还带着这么大的风险,他是处处陪着小心。
刚才叶治把他晾了半天,晾就晾吧,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
白鄂上了都堂,见都堂之上坐着的站着的,各个面带玩味地看着自己,好似上了阎罗殿,心里不免有些发紧。
白鄂急忙上前两步,躬身见礼道:“咱家入内内侍省副都知白鄂,拜见叶相公。”
叶治见白鄂这么上路,姿态摆的很端正,也不好为难他,便笑道:“白都知远来辛苦,无需多礼,请坐。”
“不敢,不敢。”白鄂连忙谦逊道:“咱家奉陛下旨意,前来…,前来拜见相公。”
白鄂差点顺嘴说来宣旨,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哦?”叶治问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啊?”
白鄂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道:“陛下确实有旨意,还是请相公您自己过目吧。”
既然邝珣有叮嘱告诫,白鄂也有胆子略过宣旨这个环节,省得一套仪式唱词引得叶治不快。
“呵呵,这可不成。”叶治笑道:“陛下让你来宣旨,你却让我自己看,白都知岂不是欺君了吗。”
“是是,相公教训的是。”白鄂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那在下就念一念。”
白鄂朝着身后捧着锦盒的小黄门摆了摆手,小黄门会意,急忙将锦盒呈给白鄂。
白鄂取出了圣旨,突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劳白公公了。”见白鄂愣住,叶治好心提醒了一下。
“嘿嘿,无妨无妨。”
白鄂打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小心控制着音量和语调,念道:“诏,川陕宣抚副使叶治,公忠体国、勤于王事,……收复关陕、平定横山,建旷世之奇功,布国威于四海。特封叶治为陈国公、食邑五百户,除特进、镇海、定边军节度使、同知枢密院事、关陕宣抚使,赐宅第一区,妻王氏封虢国夫人,赐钱帛五千匹两。……”
“呵呵。”白鄂卷起了圣旨,有些谄媚地笑道:“相公,恭喜,恭喜!”
叶治笑了笑,没说话。
白鄂有点尴尬,将圣旨放回锦盒,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放在了右侧的小几上。
“相公,陛下还有御笔书札带到,请相公过目。”白鄂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黄色巾包。
叶治朝阿呆点点头,阿呆会意,上前接过黄巾包,呈到了叶治的案头,并将黄巾摊了开来。
圣旨是官方文书,赵构的书札则是私人信件。
官方主打奖励牌,私人主打感情牌。
赵构的字还是那么潇洒从容。
在信中,赵构先是把叶治在关中的丰功伟绩狠狠地表扬了一番,紧接着回忆起两人在温州第一次见面,及钦点状元的美好回忆,再次表达了叶治在他心目中非同一般的重要地位。
然后话锋一转,痛骂万俟卨等奸党离间他二人的关系,导致了这么严重的误会。
如今误会澄清,奸党被严办,君臣二人再无隔阂,希望两人友谊的小船永远在清波上荡漾,希望叶治为国再建功勋云云……。
叶治面无表情的放下书札,白鄂补充道:“陛下已下旨,刻录万俟卨、周三畏等奸党名籍公布天下,子子孙孙永不叙用。”
“哼。”叶治冷笑了一声,万俟卨、周三畏,哼哼,真委屈了这几个背锅侠。
见叶治面露不快,白鄂心中发紧,赶忙又道:“陛下已将相公祖父母安葬于栖霞岭下,并派普安郡王亲往致祭,寄托哀思。”
“嘭!”
叶治一拍桌案,豁然起身,冷冷地盯着一脸错愕的白鄂,愤然道:“用不着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送客!”
一旁的种彦崮见叶治有暴走的迹象,果断下了逐客令,随即,白鄂和身边的小黄门双腿打着摆子,被客客气气地送出了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