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就停在隘口通路一侧的山坡上,距离道路不到二十丈。在等待期间,萧天河甚至亲眼看到好几次有蒙面人匆匆从隘口东侧而来,然后急匆匆进入西侧的树林。可是,他们好像根本就看不见马车一样,从未向山坡上瞥过一眼。
萧天河暗暗慨叹:“这幻阵果然厉害,与真实环境相似,却可随意隐藏不想被他人看到的东西。”
两个时辰过去了,忽而,一声响哨在远处的林中响起。马车中的魏伶卿说:“那姑娘被发现了,所有的蒙面人都向着一个地方聚拢过去了。”
萧天河好奇地问:“我方才见你布阵之时只是围绕隘口转了一圈,为什么感知法阵的范围能覆盖如此之大?”
“阵法的一大要诀就是范围掌控。通常大家都以为法阵的范围也就是阵脚所围起的区域,其实这并不一定。真正的阵法高手,是可以不依阵脚而控制法阵范围的。当然,这也有上限,就是布阵之人的功力。这种掌控能力对有些特殊的法阵尤其重要,比如感知法阵就是其中一种,布成之后,我便可以功力将其起效范围扩大数十倍。”
“阵法范围掌控……这倒是头一回听说。”萧天河甚觉新奇。
“此乃我独门秘诀。我亦将此技用于符咒之上,这正是我的符咒比他人更强的原因之一。在我看来,‘踏月仙子’的阵法水平绝对在我之下,真不知宝应门那些家伙是怎么想的,竟然尊她为当世第一阵法高手!”
“呵,难道这就是你执意要去会一会夏侯晴的原因么?”萧天河心中暗自好笑,嘴上却夸赞道:“阵法第一高手、符咒第一高手当然都应是卿儿才对。”
魏伶卿“咯咯”笑道:“嘴真甜。”
又经过一阵漫长的等待,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月黑风高,乌云遮天。临近子时,魏伶卿忽然跳下了马车:“他们来了。”
林中小路走来一群举着火把的人,大约有十二、三个,当中有两人扛着一个麻袋,麻袋里装着那位姑娘,头露在外面。她口中塞着布团,不停地扭动着身躯,发出“呜呜”的呼声。旁边一人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再吵吵就把你舌头割了!”
姑娘委屈极了,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借着火光,萧天河惊讶地发现,那女子竟然有孕在身,肚子隆起老高,似是七、八个月的样子。
“竟如此对待一名有孕的女子!”萧天河义愤填膺。
“哦?我原以为那姑娘是因为貌美而招惹祸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魏伶卿道,“青变洲应礼堂真是奇怪,为什么要抓一名孕妇呢?”
这时,其中一名似是领头的人下令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再上路。”
扛着孕妇的两人将那女子掼在一棵树前,女子侧身着地,险些摔着肚子,幸好她及时将胳膊垫在了肚子下面,但依然疼得哼哼唧唧的。
“死沉死沉的,把我们俩累成这样,你还有脸哼哼?”其中一人抬脚踹在女子后腰上,女子吓得不敢吭声了,可那人依然骂骂咧咧的。
萧天河看不下去了:“卿儿,还不出手?”
“不必着急。”魏伶卿不知为何十分淡定。
倒是另外一个扛女子的人有些心软,劝了同伴一句:“算了,不就是多费了些力气么,何苦为难她呢?”
那人把眼一瞪:“她可是刚刚害死了我们两个兄弟,你居然同情起这个贱人来了!”说着,他又对着孕妇补了一脚。
另外一人继续劝道:“不是还没查清楚么?我看她没那个本事。她若是果真那般厉害,怎会被轻易抓住?一个孕妇,欺辱她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传将出去,我们应礼堂的颜面何在?你说是不是,队长?”
领头的那人回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上头有令,在半道弄死她肚子里那个孽种,免得回去之后被他人耻笑。”
踢人的那个家伙冷笑:“早说啊!这事还不好办?”他对着孕妇拳打脚踢,可怜的女子一边哀哭,一边拼命护着自己的肚子。
心肠较软的那个人不忍再看,走开了。其他人都若无其事地拾柴,点起篝火。
“可恶!住手!”萧天河再也忍不住了,飞奔冲下了山坡。
“真沉不住气!”魏伶卿嗔了一句,急追下山去。
到了坡底,幻阵就不起效了。那些人大惊,纷纷抽剑在手,围住了两人。
“什么人!报上名来!”队长喝问。
魏伶卿冷哼一声,也不说话,直接甩出几张符咒。符咒接连爆裂,将这帮六品、七品的败类炸得七荤八素,哭爹喊娘。
萧天河赶紧奔到女子身前,帮她摘下塞口布团。那女子被打得血流满面,紧紧握住萧天河的手哀求:“公子,公子救我!”
“放心,他们都被打倒了。”萧天河安慰她。
“傻瓜,她是要早产了!”魏伶卿道。
萧天河往女子身下一看,血正顺着腿淌出,染红了一片地面,惨不忍睹,女子放声大哭。
“这、这可怎么办?”萧天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急什么?”魏伶卿这会儿反而说起了风凉话。
萧天河有些生气了:“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魏伶卿却没理他,而是问女子道:“喂,你这孩子是谁的?不许撒谎!”
女子嚎啕着回答说是丈夫的。
“为何那些人说孩子是孽种?莫不是与他人有染?我告诉你,你若是骗我,我连你一起杀了!”魏伶卿恫吓道。
女子连声说不敢,发誓说的的确确是和丈夫的结晶,只是事情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魏伶卿向四周看了看,在女子周围布下一个法阵,又拿出一颗丹药塞入她口中。“近足月而产,孩子未必保不住。天河,你给她接生!”
萧天河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我?接生?我哪儿会啊?再说男女有别,我……还是你来吧!”
“废话!我若有工夫又何必叫你?护好她!”魏伶卿飞上半空,大吼道:“别藏了,出来吧!”
远处树林中果真腾起几道黑影。
“我道是谁布的幻阵,原来是‘天师二小姐’!”其中一人道。
“知道还不赶紧滚?”
另一人笑道:“嘿嘿,‘四圣天师’的威名如雷贯耳,咱们兄弟几个对‘二小姐’可是仰慕已久了,可惜始终无缘拜会。难得今日有幸在此相遇,岂有退去之理啊?”
又一人阴阳怪气地说:“前些日子听闻‘二小姐’在招选徒弟,看来这位小哥就是高徒咯?啧啧,果然长得英俊啊,与‘二小姐’正般配。”
萧天河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之前魏伶卿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提防这几个藏在暗处的家伙。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不仅发现了幻阵,而且在得知魏伶卿的身份之后依然丝毫不惧。
魏伶卿抽出乾剑,喝道:“连你们青变洲的大司空齐正峰见了我都得礼让三分,你们竟如此猖狂!报上名来!”
“齐大人是齐大人,我们是我们。咱们兄弟的追捕令还从未失手过,此番奉命行事,若是‘二小姐’不识好歹,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哦,原来是捕魂堂的‘三东神捕’,难怪如此狂妄!”魏伶卿暗道不妙,这三个家伙来头不小。她侧目向萧天河使了个眼色,萧天河心领神会,抱起那女子就往隘口另外一边狂奔。
“三东神捕”之中的一人正要去追,魏伶卿闪身挡在了隘口前,手指在身后连动,顷刻之间布成了一个法阵,如此便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