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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维扬垂下视线,在地板上逡巡了一阵,而后抬起头来问道:“芮丹制药厂出于某些原因管理严格,进出人员都需要佩戴身份卡片,大楼里也是玻璃墙隔断,一举一动都控制严密。诚然,如孙队长所说,”他停下,看了一眼角落里孙强,后者轻轻咳嗽一声,补充道:“小孙。”
戚维扬没有对他的话发表评论,接着道:“如他所说,有人……没有经过正常渠道进入芮丹制药。在白天,森严的门禁管理下和来往员工的直接观察范围内,造成了破坏,拿走了东西,还来去自如。不知道是造成了怎样的破坏,拿走了什么样的东西,有没有损失?如果损失很大,我觉得,一个人很难完成并全身而退,又不是拍电影。如果只是砸破了玻璃,踢坏了门,即便有人指认,这种程度的案子也不值当王局长亲自过来。所以,要么闯入者确实对芮丹造成了不利的影响,比如说,拿走了一些决定性证据;要么芮丹在此事件性质上大做文章,施加压力;或者兼而有之。对于前者,我觉得一个人难以单打独斗完成,对于后者,为什么制药厂这么紧张,貌似也值得商榷。”
他说完,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神向王景宁瞟去:“说起来,王局侄子去哪儿了?”
王景宁绷了脸一会儿,眼角的皱纹鲜活起来,乐了,“瞧瞧,牙尖嘴利的,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把己方责任降到最低,给别人糊一身。就没人说过你做医生屈才了?”
戚维扬微微一笑,不理会王景宁的奚落,“哪里,我就是把自己的想法直观地说出来。只不过我觉得,除非大自然鬼斧神工,所有的事情背后无外都是人在操作,就会有特性和弱点,也不可避免地在操作的事情上呈现出来。所以有时候,从人性上分析入手,也许会更快些,当然也难免会有穿凿附会的地方。因此对我而言,只是想想,提不上台面。真要下结论,还得由公安干警出手,拿出证据来。”
“那说说你的想法吧。”坐在一旁形容枯槁的男人突然兴致勃勃地说,看着医生补充道:“我叫林齐,我们见过一面。”
戚维扬朝他点点头:“林局长。我掌握的情况不多,刚才那些也只是我的推测。没有更多的细节,分析就是纸上谈兵,做不得数的。”
王景宁呵呵笑了两声,拍了拍林齐肩膀:“老弟,你还没看明白,从他这儿,空手套白狼是不可能的,你得先给他提供信息。想问什么,说吧,我觉得也没瞒他的必要。”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林齐和戚维扬两人说的。医生也不辩解,直接开口:“我想问三件事。一,苏笏现在在哪儿?二,你们对他在这件事里起到的作用是怎样一个判断?三,芮丹是不是找人对此施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第一件事和第三件事都很简单。首先,苏笏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清楚,但我相信他目前是安全的;芮丹作为本地的支柱企业肯定是说得上话的,目的自然是威胁到它的生存了,至于是什么威胁,怎么威胁,现在不好妄加揣测,毕竟现在手里没有一手证据,不过我觉得你也猜得到。”
戚维扬咬着内腮帮,简单地说:“第二件事。”
林齐颇有深意看着他:“第二件比较复杂。温泉公馆的命案,只有一个嫌疑人,其他人没有动机,而嫌疑人又有不在场证明。”他敏锐地看了戚维扬一眼,等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史翘翘昏迷的情况也是这样,虽然从血迹情况分析有两名嫌疑人,但有重大嫌疑的有不在场证明,另一名嫌疑人虽然在现场,但是没有动机。然而昨天,我们收到了一个匿名电话,让我们查查药物影响的可能。”
他停下,眼神柔和地观察着戚维扬的反映。
医生咬紧下唇,眼睫轻颤,吞咽了一下,压住了喟然长叹,慢慢地说:“曲马多和帕罗西汀。”他朝一旁的刘队长看去:“在药店里,你听到过。”
刘队长点点头:“我记得药名,所以电话一提到就想起来了。我们找人查了一下,虽然现在并没有国家采纳的直接证据,但确实流传着某些该类药物对人性情影响的反映。包括暴躁易怒,出汗,皮肤发痒之类的。我相信你也记得他对手臂挠伤的解释。一开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才怀疑他的。现在,又回到了原点。”
戚维扬攥紧拳头,不再掩饰自己的举动,也不在乎是否被眼前三个经验丰富的老公安看在眼里。他愤怒,愤怒到不想再装的地步,心里汹涌的恨意澎湃,以致他不得不压制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这是无耻的、卑鄙的构陷。打电话的人了解苏笏的过去,甚至知道他在用药……做检验。这个人应该对我和苏笏都很熟悉。打这个电话无非是混淆视听,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医院曾经用过这个药,是有些病人反馈存在副作用,但是所占比例和效果远远达不到可以提出作为论证的依据。更不要说作为判断的证据了。”
“当然。这个充其量只是作为辅助考量,论断还是要看证据。不过,这个电话确实向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就是打匿名电话的人。”
戚维扬不语,稍微平复了下语气,才问道:“男人还是女人?”
刘队长叹了口气:“听不出来,应该是电脑处理过的声音。”
“有录音吗?”
“有。”
“我想听一下。”
☆、番外52
52
声音确实是电脑处理过的,很拗口的娃娃音,分不清男女,而且干扰很大,好像是在很繁华的马路上,偶尔还能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
戚维扬指着电话晃了晃手指,“这个来电号码,你们查了?”
“ic卡公共电话。”
戚维扬看着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现在手机这么普及,用ic卡电话的地方应该很少了吧。”
刘队长对上他的视线,眼中波澜不惊:“是比前些年少了,但这里毕竟是小城市,有几条主干道上还是比较密集的。”
戚维扬咽了口唾沫:“能确认是哪一个电话亭吗?也许能从监控录像上找到那个人。”
刘队长抿着下唇思索了一会儿,坦率地说:“要确认电话亭加以时日可以做到,但是我觉得意义不是很大。首先,这是个提供线索的举报电话,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