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停好车,走到先他一步下车的戚维扬身旁:“就是这儿了。”
戚维扬点了点头,打量著这座外形低调坚固的建筑,抿了下嘴角,转身看著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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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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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旼有昏黄的眼珠僵硬地转著:“你来的比我预想的要晚呢,看来我高估了你。”
戚维扬俯视著他:“我要知道你这麽想见我一定会拨冗早些来的。”他单手放在床头的栏杆上,轻轻地敲打著,看看床上李旼有的反应,轻声说道:“报应的感觉好吗?”
“你真的担心我会死掉呢,是怕我带了秘密走吗?呵──”他又发出了那种令人发怵的声音,陈锋一边抵抗著自己想捂住耳朵扭过头去的冲动,一边颇认真地思索著是不是垂死之人连声音都会透著死亡腐朽的气味,然後吃惊地意识到,戚维扬没有否认。
甚至连李旼有都似有几分惊讶,微微睁大了眼。
戚维扬的眼神在整个屋子里逡巡了一圈儿,终於又落回到这个垂死之人的身上,一双眼里仿佛含著蚀骨的恨意,火一样烧灼,又冰一般寒冷,却都慢慢淡化了,停顿了片刻,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想干什麽?”
李旼有咧著嘴:“哦?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我?插著管子,大小便都不能自主的我?为什麽你认为是我想干什麽呢?”
戚维扬直直地盯著他:“你主动找苏笏,为什麽?你甚至都没见过他几次,想通过他达成什麽目的呢?”
李旼有沈默了一会儿,那张因病痛折磨而变得可怖丑陋的脸突然扭曲成一个恶意的笑:“不足挂齿的小事,只是看见他的时候我很惊讶而已。”他龇著牙,奋力转过头来盯著戚维扬,一张脸扭曲如鬼怪:“那团火,他心里的那团火,熄了。没有那团火,他就是个和你我一样冷酷的人,也许,他见过的死亡会让他更像我,心里控制不住的那股愤怒,怨怼,难以释怀的不甘心,说不定会在一个想象不到的机会迸发出来。不是在现在,就是在将来,总有一天会的,你心里也明白。我只是帮了他一把而已。”
他双颊发红,情绪渐渐绪,这些都慢慢体现出来了吧?心理创伤後的应绪爆发,会导致什麽呢?还是已经导致了什麽?我简直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他笑起来,声音比刚才高亢,嗓子里的异物让那声音听起来像被卡住了一般,十分刺耳,而後蓦然停住了笑声,困难地吞咽著,歇了会儿才说:“我想做什麽,我来日无多,想做完我没做完的事,想做完被你打断的事。”
他胸口起伏,血压仪和心跳监测器都有了反应。
陈锋看看他,看看戚维扬,又看了一眼铁门後面已经注意到这里抬起头来的周大夫,内心惴惴。
戚维扬收紧了下颌,放在栏杆上的手青筋暴起,喉结上下滚动,显然已经怒极。
李旼有看著他,眼中竟隐隐有希冀,而後在两人目光对视的一瞬突地扭过脸去。
刹那间,戚维扬已经明白,他嘴角上扬,俯下身去,轻轻地说:“来日无多?不,你的日子还长著呢。你身上有未结的案子,这里的人有义务最大限度地维持你的生命体征。你呼吸不畅?没问题,可以帮你吸痰,从喉咙口把管子伸下去,一下,一下,帮你吸出来,好让你继续维持你腐臭的呼吸。等到你再也无力自主呼吸的时候,还可以切开喉管,上呼吸机,你可以在脖子上带著一条口子,听著旁边风箱的鼓动声,感受著新鲜却刺痛的氧气一次次灌入你的肺里。你也许器官会慢慢衰竭,不要紧,总有对应的医疗手段,还有这麽些不断研制的新药,一定能最大限度的维持你的生命。当你心跳不力的时候会有人帮你做胸腹按压,你做过医生,你知道那得是什麽力度,也许会按得肋骨刺穿你的肺,没关系,只要你心跳恢复了,刺穿的肺部可以容後再说。还有电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你胸前的皮肤烧的焦黄,不到你死透都不会停下来。你会躺在这里慢慢煎熬,享受著现代医学带来的延长生命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