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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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心里那种沈甸甸的,坠落到喉咙口的感觉,到底是因为过去的沈重使然,还是一些难以承受的感动,甚至是这感动背後隐隐的悲伤与哀恸。

    他不知道是应该更恨李旼有,还是忘了他好些。

    飞机著陆时的震动将他从思绪中拉出。他拎著自己的挎包,随著大队人马走下飞机,到达大厅的时候愣住了。

    苏笏走上来,把包带从他身上拎起来,挎在自己右肩上。

    “你不接我电话,我只好去查列车时刻表,火车没有合适的。我觉得你今天会回来,所以看了看几家航空公司的网站,看了看办理提前登机。”

    他解释著。戚维扬看了他一眼,他没说话,也没有回视,只是不自然地转过一边的头部和肩线显示出有些紧张。

    戚维扬沈默了一下,突然一笑:“那你怎麽没帮我把座位换到靠走道的?上厕所很不方便。”

    苏笏的肩膀放松了,咧开嘴笑笑:“你掐了我电话。”

    戚维扬点头:“两次呢。”看看苏笏明显松快了很多的步子,嘴角上扬,走快两步拍拍对方肩膀,轻声在他耳边说:“别以为这事儿就这麽完了。”然後满意地看到他停顿了一下,颐指气使地说:“叫个出租车吧。这个点儿大巴可能停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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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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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都很安静,除了没有闭紧的车窗外时不时传来的喇叭声和著钻进来的风声,苏笏想说点儿什麽打破这股压抑的气氛,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说。

    戚维扬会怎麽想?会觉得我做得对而欣慰感动,还是会生气我瞒著他?以前推断的种种反应却都不像,看起来更像是颓然而筋疲力尽,这跟自己的想象差得太远了。

    苏笏不会这麽天真认为只要自己去接机戚维扬的负面心情就会一扫而空,当然心里的某个角落确实希望苦肉计能起到一丁点儿作用,然而在机场的打趣氛围随著夜幕降临和车在高速上奔驰的声音已经荡然无存。

    戚维扬看起来……他不知道该怎麽形容,像是个静谧的负面情绪集合体,能轻易地感受到他的不愉,却抓不到实质的东西,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很久以前的从前,他开车,他坐在副驾驶位上,想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像隔著一道无形的墙。如今他以为这道墙早已褪去,或者以为自己已努力打破这道墙的最後一面砖瓦,却发现它好像又在另一个地方突然矗立。

    真挫败,他的怒气渐渐积聚,又无处发泄,抿著嘴角,瞪著面前的椅背套,好似要将上面烧灼出一个洞来。

    “你──”戚维扬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苏笏噌地转过头去,看著他的脸。

    他的脸上写满担心。苏笏微微松了口气。

    “怎麽了?”

    医生摇摇头:“没什麽,张戈理说他手头一件事正好……有关,让你一起办了,是什麽事?”

    苏笏咬著下唇:你要问的是这个吗?拜托了,把你真心想问的话说出来啊。

    可是医生认真的看著他,仿佛这确实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苏笏短暂地闭了两下眼,每次都更用力,他看向窗外,已经到即墨了。

    “和药厂有关,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他吞咽了一下,接著问:“你是怎麽……连起来的?一直杀到张戈理那里。”他补充了一句,试图用玩笑话冲淡自己心里那股挫败。

    戚维扬指尖合拢,嘴角微扬:“你知道吗,你比以前可懒多了。能在楼下的超市买到的东西绝不会去隔一条街的家乐福,哪怕那儿的东西多而且便宜。买内衣你都宁愿让快递送到家门口。三院就在後面,门诊楼大厅里就可以取药。我认为你去别的医院找大夫开药的可能性不高,而且,仅凭你简单而不具体的描述就开药给你的大夫不是熟人的可能性更低。你在窄街的药店买过药,那里的药是芮丹产的。胥黎也说过医院里有芮丹产的曲马多和帕罗西汀。我按这两种药的服用数量和疗程推算了一下,让药房的人帮我查查看近期同时开这两种药的大夫和患者,然後结果就发到了我手机上。”

    医生低头笑笑:“後来我发现其实不用这麽麻烦,因为处方笺就在你前天穿的那条裤子的兜里,我要早发现就不用找小郭了,现在还欠她一个人情。”

    他叹了口气:“鉴於开处方笺的人就在隔壁午睡,我就敲门请他解释了一下。他告诉我是你要开的,说是和以前的……事情有关,所以他也没多问。晚上的时候,我等你告诉我原因,可是你什麽也没有说。”

    看到苏笏张嘴欲答,戚维扬轻轻摇了摇头:“不。你没有说就代表你不愿意说,不管是什麽原因,你有你的想法。我这麽说只是陈述思路,因为你问我。嗯,既然是以前的案子,又不肯告诉我,我猜和李旼有有关。王景宁告诉过我李旼有得了癌症在七十二号院关押的事情,他已经调走了,能找的只有当时一同办案的陈峰。”

    提起陈锋,医生想起那张苦恼的囧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猜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我了。”

    苏笏眼中闪著光,也忍俊不禁,他扫了一眼窗外,已经过了窄街:“你威胁他什麽了?”

    “事关他的尊严,还是算了吧。”医生的笑容渐渐隐去:“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想到张戈理,不过七十二号院的警卫说漏了嘴,然後我去找他,他还是老样子,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堆,貌似很多,永远不会直抒胸臆。他告诉我,李旼有手上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而李旼有感兴趣的又跟他手头所涉有关。那天我和胥黎在医院无意看到有人挂陈子康的号,本来只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眼熟,後来忍不住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他,和他的父亲,那就是李旼有感兴趣的东西吧,真是恍如隔世。我只是不明白,张戈理感兴趣的到底是什麽?”

    出租车司机靠边停了下来,“温泉公馆到了。”

    司机从後视镜里好奇地打量著後座上的两个人,苏笏不禁想这人一路上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他递了钱,两人下了车。

    车外的气温很凉爽,风几乎是惬意地吹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