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违反规定啊,戚医生。”
“哦,规定啊。”戚维扬说著,吮了一口茶,“奇了怪了,你背著你那个姓赵的心里跟光明一点儿不搭界的上司私下告诉苏笏的时候怎麽就没记得这个什麽乌龟的!呢?”他看著手里端的稳稳的茶杯:“还是说不同的人适用的‘龟!’不一样?”
“不是,医生,苏笏要是知道我带你去的绝对会狠k我一顿啊。”
戚维扬一笑了之:“不会比他知道你第一句话就说漏嘴了更严重,放心吧。”
陈锋捂著腮帮子,一副牙疼的样子:“不是,我怕……”
戚维扬睁大了眼睛:“你欠他钱?”
陈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怕他什麽?他跟你都不在一个单位工作了,就是个搞个体户的,你有心思怕他不如怕我。你们医疗定点医院还在我们那儿呢,咱们联系可比你跟他近多了,是吧?”
他轻声慢语地说著,可怎麽听都透著股威胁味儿。
“再说,我们医院是成活率最高的,离你家又近,你想一次弄个双棒儿绕开国家不允许生二胎公务员不顶风作案的……制度,从我们医院这里最方便,我还可以帮你排个队挂个号什麽的,不比你自己两头跑求爷爷告奶奶强?多好的事儿啊,只要带我去一趟就行了。”
陈锋抱头求饶:“您小点儿声,小点儿声。”
戚维扬瞥了一眼周围看过来又赶紧挪开目光的人,含含糊糊地说:“昨儿那电视剧这句台词说的多好啊,针砭时弊,是吧。”
陈锋咽了一口苦水,心说真得罪不起,一物降一物:“行,您别说了,我带您去,但就一样……真,别在那儿闹起来,我开罪不起。”
戚维扬缓缓地杯子放下:“太不信任我了,将死之人,我还跟他计较什麽。”
陈锋怀疑。
末了,戚维扬问:“你是怕苏笏跟你打一仗?你打不过他?”
陈锋摇头:“还真弄不过他。”
戚维扬靠在椅背上:“那就好。”
可怜陈锋欲哭无泪。
陈锋开著车带戚维扬去了七十二号院,一路上除了上车时医生对新车评论了一句“鸟枪换炮”再也没有第二句话,沈默的让人心生不安。堵车,车流缓慢地移动著,他开始莫名其妙地想如果这会儿後悔说不去了医生会做什麽,他偷偷看了一眼,医生没有表情,但眼中的某种东西让他觉得如果这麽说也许会不得善终。车里的气氛太压抑,以至於他从因为担心一会儿的见面隐隐地希望车开慢些,到现在开始恨堵车,为什麽还不到。
陈锋握著方向盘的手渐渐沁出粘腻的汗水,他从後视镜里看著车流和歪著脑袋看向窗外的戚维扬,快速地将手上的汗在裤子上蹭了蹭,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
七十二号院到底还是到了。
陈锋停好车,走到先他一步下车的戚维扬身旁:“就是这儿了。”
戚维扬点了点头,打量著这座外形低调坚固的建筑,抿了下嘴角,转身看著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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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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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旼有昏黄的眼珠僵硬地转著:“你来的比我预想的要晚呢,看来我高估了你。”
戚维扬俯视著他:“我要知道你这麽想见我一定会拨冗早些来的。”他单手放在床头的栏杆上,轻轻地敲打著,看看床上李旼有的反应,轻声说道:“报应的感觉好吗?”
“你真的担心我会死掉呢,是怕我带了秘密走吗?呵──”他又发出了那种令人发怵的声音,陈锋一边抵抗著自己想捂住耳朵扭过头去的冲动,一边颇认真地思索著是不是垂死之人连声音都会透著死亡腐朽的气味,然後吃惊地意识到,戚维扬没有否认。
甚至连李旼有都似有几分惊讶,微微睁大了眼。
戚维扬的眼神在整个屋子里逡巡了一圈儿,终於又落回到这个垂死之人的身上,一双眼里仿佛含著蚀骨的恨意,火一样烧灼,又冰一般寒冷,却都慢慢淡化了,停顿了片刻,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想干什麽?”
李旼有咧著嘴:“哦?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我?插著管子,大小便都不能自主的我?为什麽你认为是我想干什麽呢?”
戚维扬直直地盯著他:“你主动找苏笏,为什麽?你甚至都没见过他几次,想通过他达成什麽目的呢?”
李旼有沈默了一会儿,那张因病痛折磨而变得可怖丑陋的脸突然扭曲成一个恶意的笑:“不足挂齿的小事,只是看见他的时候我很惊讶而已。”他龇著牙,奋力转过头来盯著戚维扬,一张脸扭曲如鬼怪:“那团火,他心里的那团火,熄了。没有那团火,他就是个和你我一样冷酷的人,也许,他见过的死亡会让他更像我,心里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