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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两旁的新绿飞速地向後驰去,远处的水汽嫋嫋升起,这个时间路上的汽车并不多,不啻是个度假的好地方,戚维扬却没有心思欣赏。
他沈思了一会儿,转向刘队长:“像即墨宾馆这样的独立小楼温泉公馆还有几栋?”
“一共七栋,全是按地名起的,即墨、诸城、胶南、胶州、莱西、高密、海阳。最早的就是即墨宾馆,张书记跟你们说过吧,那早年是国家的,後来包出去了,剩下这些都是在原来基础上加盖的。怎麽,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起来?”
戚维扬看著远处的河道:“没什麽,只是刚才车开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们在即墨宾馆住的那间房子後面好像邻著海浴场,不知道和温泉河道是不是也相通呢。就住了一晚上,也没顾上看看。”
姓王的小子开著车,突然开口说道:“谈话的时候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戚维扬一愣,他?苏笏吗?他向前望去,正对著後视镜里那双略带好奇的眼睛,想起刚上车的时候他掰过後视镜,难道这家夥开著车,一直通过後视镜在观察自己吗?
他斟酌著,迟疑开口:“这个问题……有什麽不妥吗?”
小王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过了会儿才答到:“没什麽不妥,只是觉得观察力很敏锐而已。”
戚维扬觉得有股不舒服的感觉,那句突然冒出的“见过死亡”到底是什麽意思,这两人看起来是对自己和苏笏的过往有些了解,却总是吞吞吐吐,故弄玄虚,他把火气压了压,漫不经心地说:“警方的动作也很快呀。”
他故意没有往下说,果不其然,刘队长转过脸来,小王的双眼也在後视镜里一扫而过,戚维扬在心底哼了一声。
刘队长笑起来:“你指什麽呢?”
戚维扬抱著双臂向後靠去:“比如了解背景什麽的。你们对所有的现场发现人都会挨个调查吗?如果是火灾案发现场岂不是很辛苦?”
“还好。毕竟是我们的职责。”
戚维扬沈默了,这也就是默认确实调查过苏笏了吧,也许还有自己,肯定有自己,否则不会说出那句话来。
“能说说原因吗?为什麽怀疑他?只是因为他在案发现场,还是有什麽其他的理由,或者说,仅仅因为……他是他?”
戚维扬话语中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刘队长也不好再试图装聋作哑,蒙混过去,他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疑惑什麽。苏笏的经历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提出的联系人正好是我们同一个系统的,在向对方了解情况时就势多聊了几句。我向你担保,仅此而已。至於我们为什麽会把怀疑目标放在他身上,除了我提到的他是第一发现人外,肯定还有一些细节上的原因,而这些原因基於我的职责,不便表述。”
或许是他话语里与之前不同的那份诚恳吧,戚维扬愿意接受这个解释,但他的心中仍然有也许不满:“刘队长,我相信你刚才说的。但是这些情况你大可一早便告知我,而不是存心试探。”
刘队长苦笑:“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也就实话实说。我认为你并没有适应目前的角色。说白了吧,不管你曾经协助破过多大的案子,现在,在这里,这个突发的事件面前,你都是被动参与者,在警方的破案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被怀疑。实际上,遇到这样的事,谁都一样。就这一点上,苏笏更适应些,也许是因为他做过这份工作,更能体会吧。也希望你理解。至於试探,确实是我们商量好的。因为给我们提供消息的人对你更高看一眼,从我们的角度出发也想要获得更真实的情况,我个人觉得无可厚非。再说,你不也很乐在其中地反击了吗?还成功地给小王下了套,虽然他中途意识到了,是吧小王?”
小王的後脑勺对著两人,发出了不知是“呵”还是“呃”的声音,似乎是在掩饰尴尬,又好像是表示赞同。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进了後院,小王停好车,两人同时打开左右的侧门。
戚维扬嘴角微扬看了过去:“刘队长放心,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
但是,他在心里默默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也是我的原则。不管在谁的地盘上,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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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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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维扬是跟著小王一起进去的,刘队长不知道是不是另有安排,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就苏笏一个人,看样子已经录完笔录了,趴伏在桌子上,身影看上去有几分落寞,听到有动静,抬起头来,看见医生便愣住了。
戚维扬黑著脸:“你外套呢?昨天不是还发烧了吗?”他转过身:“只是做笔录而已,未见得就锁定嫌疑了吧,这麽严格?”
小王眨眨眼:“按规定是这样,因为发现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一身,完了就直接跟著过来了。”
苏笏打了个哈欠:“睡起来觉得热,就出去走走,後来想起来药落在宾馆房间里没拿过来,又回去取,回来的时候就遇上这种事……”
戚维扬瞥了他一眼,没再吱声,不想在这里指出他话里的语病,但怀疑面前这个不显山露水的年轻刑警恐怕已经听出来了,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小王不动声色。
苏笏站起来:“没事儿,录完了已经,这就回去了。”他看看站在那里没有动的戚维扬,突然疑惑起来:“怎麽,你不是来接我的?”
戚维扬也不知道该怎麽说,眼见苏笏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这事儿跟他有什麽关系吗?普通的了解情况有必要专门把人找来吗?”
戚维扬知道苏笏担心什麽,打断了他:“不是。是因为那张纸条的事情。”他将之前讲过的事情又原原本本跟苏笏说了一遍,一个细节也没打磕巴。
苏笏眉头拧巴著:“认尸?你?”他老实不客气地转回身去,面对著刑警:“说说吧,到底什麽情况?让他来认?就见过两次面,要是这样你不如叫药店的那个也来认认,说不定我也可以辨认一下,吵架的时候我还在场呢。”
戚维扬在车上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俩人找自己来,绝对不会是单纯地让自己辨认什麽,否则已经告诉他们和她同来的人的特征,没理由不找那个人而是找萍水相逢的自己,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他们找自己来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看看自己和苏笏的现场对质吗?他们为什麽这麽怀疑苏笏?
姓王的小夥子揉了揉鼻子:“您要是愿意也可以参与。这是我们的职责,不管您理不理解,我们都得履行职责。实话实说,不光找您,找戚大夫,同来的胥大夫我们也会找他了解情况。一样的道理,包括在医院的陈先生。”
苏笏怒目圆睁:“我觉得我够理解,够配合的了。我发现有人倒在地上,然後就通知了人。你们让我来,我二话没说就来了,现在这是怎麽回事?锁定我是目标嫌疑人了?连我的朋友都受牵连了?理由呢?总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