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看着窗外两人精彩的打斗,抚须笑道:“想不到以欧阳捕头的剑法,此刻竟也丝毫施展不出威力,看来他的千山鸟绝寒江雪是时候使出了。”
薛虞霏道:“我相信他没那么容易出杀招。”
朱县令抚须一想,说:“过早使用绝招,更容易使人看出破绽,想必欧阳啸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薛虞霏道:“正是如此!”
她忽然好奇地看了朱大人一眼,问道:“大人也懂武?”
朱县令道:“不曾吃过猪肉,难道还不曾看过猪跑吗?犬子也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薛虞霏打断他的话,纠正道:“顶尖高手!”
朱县令继续苦笑着说:“确实,顶尖高手,难道作为他的父亲,我懂些武功,很奇怪吗?”
薛虞霏不再答话,继续看着决斗。
朱大人却面对微笑地看了一眼薛虞霏,然后才看向欧阳啸。
黄天骅就是这个时候踢了欧阳啸一脚,欧阳啸提剑一格,往后倒退出两丈,垂剑而立,留下一排乌黑色的脚印,黄天骅捏着银镖,环臂微笑,有点轻敌的感觉。
欧阳啸却知道他根本没有轻敌,因为他的后脚脚尖一直是在半点着地面的,这并不是守招,而是攻式。
欧阳啸长剑抬起,剑尖指向黄天骅,而在黄天骅看来,这柄剑的剑尖,竟然有些弯曲,心念甫动,心中想到:“寒江雪?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使出大招呢?”再一看才明白,欧阳啸只不过是将内力灌注在了剑上,而并不是在使寒江雪。
黄天骅心中更是奇怪:“他空虚的剑法尚且动不得我,若是在剑上注了内力,岂不更增加了剑身的重量,减慢了出剑的速度?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欧阳啸右手剑高举过头顶,慢慢地一步步向黄天骅迫近,两人距离紧剩七步时,欧阳啸忽然出剑,万道银虹有先有后地袭向黄天骅,只是一招普普通通的风卷流云,但是由欧阳啸这种高手使出,剑招的威力便已大大不同。
黄天骅不退反进,拧身扑上,双手似已撒出万点寒星,其实却只是一枝银镖,正如欧阳啸的剑也同样只有一柄一样,每一点寒星碰上银虹,便消失不见,可寒星这么一碰,欧阳啸的剑影就也消失了。
薛虞霏不由得笑道:“看来现在小天和人打架已经懂得使用脑子了,他二师兄若是知道,一定高兴得很。”
朱大人随着地瞟了她一眼,不发一言。
满天的银光一圈圈的减少,最后只剩下了一柄剑,剑柄在欧阳啸手中,万点寒星也只剩下了一点,一枝三寸长的四棱钉,钉尾顶在黄天骅掌心。
于是欧阳啸右手一抖,一剑刺出,这一剑更加普通,毫无招式可言,既无招,又如何破法?
黄天骅却不知道,这一招的玄机在什么地方,很自然地就想到这是一招攻式,所以他想也没想,直接翻身从欧阳啸头顶掠过。
对付高深的剑法,只有用绝快的轻功,黄天骅一向这么认为,而且和沈银凤交手时黄天骅也证实了自己这一观点。
所以他认为此时此刻仍然有效。
只是可惜,欧阳啸不是沈银凤,辗迟城也不是胶家旧宅。
欧阳啸的剑忽然就刺入了地面,放射状地一圈冰花从黄天骅四面八方围了上来,黄天骅沉功在腿,向后纵出,使出一招“一泻千里”,洪涛江河腿的江河之力顿将身后的冰花趟出一条路来,脚步停下时,黄天骅双手握成龙爪,往脚前地上一拍,一圈圈的火红色光圈由小而大,螺旋着画出,瞬间将冰花融成水气。
欧阳啸收剑回头:“看来你果然已经练成了洪涛江河腿,雪儿刚说的时候,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种武功真的这么容易就练成。”黄天骅道:“如果你现在直接放弃燕姐姐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欧阳啸苦笑道:“放弃?为什么要放弃?从那天你把那半块玉佩扔在她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再让你…有任何一个伤害她的机会!”黄天骅问道:“所以,就算我今天不来找你,你也同样会去找我的!是吗?”欧阳啸道:“正是!”
黄天骅道:“既然这样,看来我不只是为了燕姐姐才杀你的,就算是为我自己,我也同样要杀你!”欧阳啸道:“凭着刚才那几次交手,你自信杀得了我吗?”
黄天骅道:“凭着刚才那几次交手,我也想不出一个后悔的理由。”欧阳啸笑道:“决定的事就决不后悔,打算后悔的事也决不会做,很好,很好,很好…”
他喃喃地说了好几个很好,才又一次抬起了长剑,“幸好小虞已经从城里撤出去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我们两个的战斗,她会怎么忍心看下去?”
黄天骅撇了撇嘴道:“所以我才不让雪儿告诉她…没想到,这个丫头的嘴是这么不严实。”欧阳啸道:“小虞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和我动手,也是我没有料到的。”
黄天骅道:“我嫂子当然不会对我这么没有自信。”黄天骅忽一抬头,“你是在分我的心?”欧阳啸微笑道:“你总算还不笨。”
要知道高手过招,必要专心致志,稍有分心,便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欧阳啸知道薛虞霏和黄天骅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就故意多次提及薛虞霏,好消磨黄天骅的战意,促使他露出更多的破绽,好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击败他。
欧阳啸经过的战役大大小小也有一两百次,论到战斗中的经验,黄天骅自是远远不及,这也是薛虞霏最不放心的一点,不过黄天骅能识破欧阳啸的计谋,倒是让薛虞霏深深地松了口气。
风吹了起来,吹动着街道上的沙尘,纸片,也吹动着黄天骅和欧阳啸的衣服,两人就这样相对立着,任寒风吹削着他们的手和脸,可能会疼,但像黄天骅和欧阳啸这样受过情伤的人,还会感到痛吗?
是不是因为他们已经麻木了,已经不在乎了?
没有人知道,也许知道的只有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