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座城也不难的,毕竟泗山现在的繁华比之鞍马城也不遑多让。”
“这些都做不得数。”柳青山摆了摆手,笑道:“泗山是趁势而盛,如若败了一仗,或是风头过去,那这些繁华都会成为过往云烟。别忘了,北域之南最为贫瘠,这是根本的桎梏。”
他说罢,摊了摊手,意思很明确:泗山是经不起糟践的。
“这些都不是大事。由村落到镇子,再从镇子到城市,古往今来,人聚而兴,这道理是不变的。我知晓您担心什么,咱泗山没有世家,不必穷究心力去建那些高楼华殿。”
柳青山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只是眉目仍然忧愁:“北域里有条规矩,也是千年来亘古不变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绊脚绳。”
“愿闻其详。”
“立城之事,可有名号?”柳青山拢了拢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林长天也不急恼,老老实实的回应道:“曰,墨白。”
“墨白?这倒是有趣,知黑守白么。”
“老实讲我也不是很懂。”林长天摊了摊手,看起来有些无奈:“今儿喝了那酒之后,就睡过去了,醒来之后腹疼难忍,还有了这么一个名号刻在心头。”
老头瞧了他一眼,面容古怪,更是坚定了隐瞒那人存在的心思。
唔,这憨货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帝王,哪怕是落魄了的。
“柳老前辈你老实跟我讲,那卖酒的大娘是不是你的姘头,故意合起伙来坑害我?”见柳青山迟迟未言,林长天的面色也愈发不善,以为是柳青山在酒里动了手脚,存了心作弄于人。
“我真想一巴掌给你送回中土去,柳青山抿了抿嘴,冷哼一声,“那大娘做我的姐姐都嫌老了!”
林长天皱着眉头,他决定对老头如此挑肥拣瘦的行为进行批判。
得先端出泗山之主的架子来,他这么想着,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柳青山,你这是什么态度!泗山向来狼多肉少,你一个老同志,还挑挑拣拣的,当这是菜市场嘛!再说了,东头那大娘除了年岁大些还有什么不好?人家可是有一间酒肆的!用中土的话来说,这妥妥的是富婆姐姐,而且女子如酒酿,年岁大了,正道是不过数仞而进,却有千汲而深”
“那你为何不从了人家?”柳青山冷笑着打断,那拐杖作势提起,大有一言不合就打将下去的意思。
“我?”林长天指了指自己,他脸上的神色莫名,似乎是三分惆怅,三分迷茫,还有四分的少不更事,他哀叹道:“吾为泗山之主当一心为了大业,岂能缠绵于儿女私情。”
柳青山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休要贫嘴,那规矩很难缠的。北域的新一代,如林远,马辉,成玉或许不会去管,可那些还活着的老家伙只能讲,他们热衷于对年轻人的摧残事业。”
“这他们都跟您一样?没事喜欢横行霸道,仗着辈分和实力欺压我等良善之人。”
“你要是个好东西,那这全天下的坏家伙都要去红十字会当义工了。”柳青山气不过,又狠狠踹了他一脚,“老夫说过勿要贫嘴!现在是讲正事的时间,那规矩可是北域的祖训,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凡开城立境者,诸王当共伐之。”
林长天捂着腹部,他更加笃定这老头跟那大娘有一腿了,不然怎会都冲着自己的腹部而来呢?
只是面上得摆出副委屈的模样,他轻声说道:“老前辈,您这规矩说得像是几个世纪前的玩意。就算是北域这蛮荒之地,也没个王侯将相之说呐。”
“头上的辫子好剪,心中的辫子可难去。”柳青山眯着眼,冷笑道:“别说是北域了,就连中土也不能免俗。那文渊神洲里有很多的荒唐事,可哪个不是明知故犯?虽无帝王,胜似帝王。就这点来说,北域也不干净,但要比文渊神洲真挚的多,最起码此地的人要脸,还没下贱到贪名得利的地步。”
“唔,也就是说北域的人打将过来是铁了心要灭我,而非从中捞些好处,见利就走?”林长天老老实实的问道。
老头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虽说泗山大胜马辉,可此战的威风过了呢?林远是猛虎,可他上面还有十几位暮年的老狗在耳边絮叨个不停。成玉更差些,他只是一头恶犬,上面可是有几匹老狼压着呐。”
“不能立?”
“差得远呐。”
林长天缄默了嘴巴,他扳着指头,似乎是在数着什么。
柳青山只是看着,不厌其烦。
半响过后,
“此战之后,泗山三十万铁骑够不够?”
“有兵,无将。”
林长天指了指渭南关的方向,轻声说道:“有个守了褚稷十几天的将军,是奎生。有个在乱战中一骑绝尘的将军,是子良。”
“兵将再是如意,可惜军帅不行,太过圣人,无了霸气。”柳青山敞开了衣袍,把拐杖扔到一边,迎风而道。
那日,泗山之主面南而笑,可称雄。
他指着柳青山,只说了一句,“北域只千里,余百里杀得,我杀不得?”